她翻身下马,玄色劲装在风沙里猎猎作响:“我是镇北将军苏婉儿,代表林大人问你们,哪来的私货?”
“你个女娃懂什么!”灰衣汉子吐了口唾沫,“上个月我们村的铁矿被朝廷收走,说是要铸剑,结果转头就卖给南楚商队!”
苏婉儿的眉峰一挑。
她记得林风提过,北境铁矿归兵部直管,最近确实在往南楚运精铁——但那是为了交换药材。
她运转《乾坤诀》第七重,内力顺着经脉涌到指尖,面前的沙粒突然腾空,在她身周旋成金色的漩涡。
灰衣汉子的铁剑“当啷”落地。
他望着苏婉儿身后被内力震得簌簌发抖的旌旗,喉结动了动:“你...你是练了那本妖功?”
“这是护国功,”苏婉儿收了内力,沙粒“唰”地落回地面,“若真有不公,我亲自带你们找林大人。但现在挡军需车——”她的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短刀,“就是误国。”
人群里传来抽气声。
有个戴斗笠的老者挤出来,朝苏婉儿抱了抱拳:“苏将军,我们信你。”
苏婉儿点头,转身对身后的军需官道:“记好这些人的名字,到了军镇备茶。”她翻身上马时,瞥见灰衣汉子偷偷扯了扯老者的衣袖,老者却朝她微微摇头——看来这队伍里,有真受委屈的,也有煽风点火的。
京城的早朝比北境的风沙更烫人。
楚瑶站在丹墀下,望着龙椅上的皇帝揉着太阳穴。
她今日穿了件月白宫装,发间只插一支翡翠簪,比往日的珠翠少了七分,多了三分清寒。
“启禀陛下,”她的声音清亮如泉,“江湖门派与朝廷的矛盾,根源在资源分配不明。若设江湖监察团,各派推选代表入兵部,既能监督,又能建言。”
“胡闹!”李广义拍着朝笏站出来,胡须都抖成了刺猬,“江湖草莽懂什么军国大事?当年玄阳子带人冲击州府,杀了三个巡检,现在倒要让他们管兵部?”
楚瑶望着李广义涨红的脸,想起柳如烟昨晚送来的密报——李广义的侄子上个月在龙渊遗迹私挖矿石,被林风的人抓了。
她垂眸一笑,继续道:“陛下,张大人去年在江南推行的商团监察制,让税银多了三成。江湖与朝廷,本就是唇齿。”
张敬之立刻出列,朝皇帝拱手:“公主所言极是。监察团只参与资源分配的讨论,最终定夺还是圣裁。”
皇帝捏着玉扳指转了三圈,终于开口:“准了。但监察团人数不得超过五人,且需兵部审核。”
李广义“哼”了一声,甩袖退下时差点撞到旁边的文官。
楚瑶望着他的背影,指尖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——那是林风送的,刻着“稳”字。
她知道,这只是第一步,更大的风浪还在后头。
子时三刻,林风的密室里点着三盏羊角灯。
无尘道人捻着佛珠,苏婉儿解下玄铁鳞挂在椅背上,柳如烟正往沙盘上插小旗,旗面分别写着“夜使”“玄阳旧部”“李广义”。
“夜使的追踪符显示,他明日会去城南的竹雨轩,”柳如烟的指尖停在“夜使”旗前,“竹雨轩是南楚商队的落脚点。”
“北境的散修队伍里,有三个是李广义的家将假扮的,”苏婉儿敲了敲沙盘上的“北境”位置,“那老者是真的苦主,灰衣汉子收了五两银子。”
无尘道人抚须:“老衲今日去了玄都观,听小道说激进门派最近收了不少丹药,说是能突破瓶颈——丹方里有龙渊特有的火鳞草。”
林风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道弧线,从“夜使”连到“南楚”,再连到“龙渊”:“他们要的不是龙渊遗迹,是让朝廷和江湖内斗,好让北戎或南楚渔利。”他抬头扫过众人,目光如刀,“所以我们要顺着夜使的线,引出背后的主子。计划就叫‘影笼’——放假消息说龙渊的核心矿脉在东山,引他们去挖,我们在东山布网。”
“大人,”柳如烟突然皱眉,“若他们不上钩?”
“他们等了十年,”林风摸出怀里的面具,龙纹在灯影里游动,“夜无归说我踏入了更大的棋局,可他不知道,这局里的每一步,我都要变成自己的棋。”
众人正说着,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铜锣声。
柳如烟掀开窗帘,只见东南方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血红色,连月亮都成了模糊的影子。
“是兵部!”苏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龙纹晶核的仓库!”
林风的手重重按在沙盘上,棋子“噼啪”落地。
他抓起案上的佩刀,转身时带翻了烛台,火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:“走!”
密室的门“砰”地撞开,穿堂风卷着焦味灌进来。
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,混着木料坍塌的巨响,像一把重锤,砸在每个人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