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有侍卫压阵,但昭昭身形瘦挑,冷着脸也不慑人。
吴究没把她当回事,其余富家子弟也大多如此,该吃吃该喝喝,只当厅里没这号人。
昭昭朝身后微一示意,鼻青脸肿的穷学生挪步出来,抬手指向席间一人,怯声道:“姑娘,就是他。”
“你讲不讲道理?”被指那人喝得半醉,噔一声搁下酒杯,“本少爷拿你撒气是没错,但也给了几十两医药钱,你因祸得福,发了财还不知足,拽个小婆娘想来讹我?真是黑白颠倒了!”
昭昭见那穷学生脸红耳赤,道:“银子还回去。”
穷学生攥着沉甸甸的钱袋,有些舍不得:“姑娘,我若是把这钱还回去了,你们宁王府给补吗?”
此话一出,厅内静了静,随即爆出哄堂大笑,笑这穷学生没骨气,也笑昭昭枉做好人。
忽听一句怒喝:“软骨头!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谢消庆拍桌而起,恨铁不成钢道:“人家拿你打着玩儿,你也不把自己当人看。一袋钱就能随便摆布你,两袋钱是不是能骑在你头上撒尿?价钱到位,你怕是连亲娘都能卖了!”
痛快骂完,谢消庆才发现自己还坐在少爷堆里,不知多少道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其中有看异类的诧异,还掺着若有若无的欣赏,像在狗堆里发现了一头狼。
“谢兄,有胆气。”
吴究笑笑,把谢消庆摁回座上,倒了两杯酒,让随从端给昭昭和那穷学生。
“姑娘,小事一桩,大家今后都是同窗,没必要弄得这么剑拔弩张。”
“不如一杯解恩仇,就此作罢。”
穷学生正愁没台阶下,咕噜一口吞了酒。
昭昭却没接杯,指着下桌几十位贫家子问:“吴公子,将来他们若打了你,是不是也能一杯解恩仇?”
“放肆!”立马有人跳出来,骂道:“不识抬举的东西!仗着宁王府就来搅局!晓不晓得我吴兄是谁?贵妃娘娘的亲弟弟,吴尚书的二公子——”
“无需你介绍。”昭昭冷冷打断:“我会不晓得谁借了我家王府十万石粮么。”
厅内骤静,所有人都清楚吴家欠了宁王府,有这一层恩义在,吴究没法拿权势压人。
“姑娘,我有些好奇。”吴究眯眼打量昭昭,“挨打这人和你有何干系,你非要为他出头?”
“他已入名册,是官学生。”昭昭答,“我家郡主任学谕,世子爷任提举,授文武艺,于情于理都有恤下之责。今日敷衍了事,开馆后如何督管?”
原来是那对兄妹的贴身狗,吴究扯了扯嘴角:“这般说来,咱们以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。”
“今日是我做席,姑娘不妨卖我个面子,容我想法子把这事儿平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