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辞的指尖猛地一颤,手里的绣花绷子差点掉在地上。她低着头,看见自己绣了一半的并蒂莲,线脚歪歪扭扭,像此刻乱跳的心。
“林曼云说得对,这世道变数太多,”姜山往前挪了半步,影子和她的叠在一起,“谁也说不准明天会咋样。爹刚才也跟我说,让咱俩近些日子就把婚礼办了,简简单单请几桌街坊,就算定了亲。”
他抬手想碰她的发梢,又有些犹豫地收了回去,眼里映着她的模样:“我知道我这情况委屈了你,连个体面的家世都给不了。可我能保证,往后不管是枪林弹雨,还是太平日子,我都守着你,护着你,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。”
沈清辞猛地抬起头,眼里闪着水光,却笑得亮闪闪的:“谁要你的家世了?”她伸手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,掌心温热,“我认识的姜山,是会在我被洋兵刁难时挡在我身前的人,是听我念《新青年》时会认真点头的人,是……”
她顿了顿,脸颊绯红,声音细若蚊蚋:“是让我心里也乱糟糟的人。”
姜山的手被她攥得紧紧的,心里那点不安忽然就散了。他反手握紧她的手,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她练字、做活计磨出来的,踏实得让人心安。
“那……就听爹的?”他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。
沈清辞用力点了点头,把脸埋进他的臂弯,声音闷闷的:“嗯。”
晚风吹过石榴树,叶子沙沙响,像是在替他们应和。乱世里的承诺或许轻如鸿毛,可此刻交握的手,和眼里明明白白的心意,却重得像块石头,能在这风雨飘摇的年月里,给彼此一个稳稳的依靠。
婚礼定在三日后的清晨,没有红绸绕门,没有鼓乐喧天,只有沈母亲手蒸的两屉白面馒头,王掌柜送来的一挂鞭炮,还有林曼云跑遍全城才寻来的一对红烛。
沈清辞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,领口别着朵沈父从院里摘的石榴花,简单得像要去赴一场寻常的晨约。可当她走出房门,看见站在院里的姜山时,心跳还是漏了半拍。
他穿着件半旧的藏青短褂,是沈父年轻时的衣裳,却被他穿出了挺拔的模样。手里攥着支红绸带,是他昨夜用林曼云的胭脂染的,颜色虽浅,却红得真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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