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岩的目光落在乞丐们腰间的铁环上,那是用连坐链熔铸的求生符。他突然想起女儿临死前攥着的糖葫芦,糖纸在火中蜷成灰烬的模样,与这些铁环在月光下的反光重叠。
“去开仓,”赵岩突然下令,“取三车粟米来,煮成米粥去给这些人吃上一顿。可能就算他们吃了这段也无法活下来,但是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立场。”
陈林领命而去,靴底碾碎冰棱的声音中,赵岩听见城内传来隐约的民谣:“连坐链,锁亡魂,狼头旗下无生人……”歌声从各个角落升起,像是从地底下钻出的无数亡灵,在为即将到来的黎明哀歌。
城墙下的阴影里,一个妇人正在用冻裂的手指在砖墙上刻字,每一笔都渗着血:“丙叁拾柒号张五,妻刘氏,光绪三年三月初七……”她的孩子趴在背上,早已冻僵的小手攥着半块火硝饼,饼面上的“生”字被鲜血染红。
铁石城的夜色中,无数这样的身影在蠕动,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,用最后的力气点亮希望。赵岩望向紫霄贼营地,那里的狼头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,却再也遮不住底层士兵眼中的疑虑——那些被连坐链锁住的灵魂,正在被铁石城飘来的火硝饼唤醒,如同冻土下的种子,等待春风的第一声呼唤。
当更夫敲出子时的梆子声,赵岩看见护城河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,一枚裹着名册页的窝头浮出水面,饼面上的血字在月光下明明灭灭,如同一个即将破茧的蝶。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,铁石城的寒夜里,每一块火硝饼都是一颗火种,终将引燃整个冬天。
丑时一刻,铁石城暗巷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艾草味,与城墙根腐雪的气息交织,宛如一幅压抑的市井画卷。赵岩握着密报的手悬在半空,羊皮纸上“紫霄贼细作求见”的字迹被烛火映得摇曳不定,恰似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。
“让他从狗洞进。”赵岩对副将陈林低语,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狼头纹章——那是三年前从紫霄贼主将尸体上掰下的战利品,在阴影中泛着幽蓝,宛如一只暗藏杀机的眼睛。
狗洞外的风雪裹挟着一道灰影钻了进来,来人蜷缩着身子,肩头抖落的不是雪花,而是细碎的草屑。他头戴斗笠,面纱下露出的下巴结着冻疮,灰布长袍下摆沾着深色污渍,散发着淡淡的松脂味——那是紫霄贼用来修补战车的材料。
“铁石城城主?”来人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打磨过,右手按在胸前,那里凸起一块硬物,“我代号‘灰鹤’,来自紫霄贼辎重队。”
赵岩的玄铁剑出鞘半寸,寒芒扫过对方腰间的连坐链铁环,环上刻着“戊肆佰贰拾叁”,却在“叁”字处缺了笔画,像是被利刃剜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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