轿辇内,谢知意裹紧狐裘斗篷,指尖微凉,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发疼的额角。
脑中反复回想着暖阁里的情形:残帕上的五彩丝线、各宫分赐的流云缎、拓印里的青面鞋印。
桩桩件件证物分明在目,可贵妃与贤妃皆在搅局,皇后想揪出真凶,怕是比登天还难。
雨丝淅淅沥沥打在轿顶,汇成细流沿檐角滑落。
谢知意望着帘外明明灭灭的宫灯光晕,只觉这深宫里的风雨,远比帘外寒雨更教人透不过气。
案子拖得越久,于皇后越是不利。
太后本就觊觎后宫之权,怕是会借长门宫失火与秀女枉死案发难。
正思忖间,忽闻清鞭声自远及近,轿辇应声停住。
抬眸望去,方允娴的轿辇亦停在道旁。
谢知意自轿辇下来,等了一会,便见龙辇行至近前,忙敛衽行礼:“妾身参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“爱妃不必多礼,这会子回宫,可曾用膳?”萧浔自龙辇下来,伸手牵她,“随朕去乾清宫,一同用膳罢。”
谢知意唇角噙笑:“妾身遵旨。”
此处离乾清宫不远,帝妃二人执手步行,冬夜的寒风卷着雨丝掠过宫墙,檐角铜铃在风雨中叮咚作响,倒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深宫的寂寥。
萧浔牵着谢知意走进了乾清宫暖阁里,地龙烧得正旺,暖阁里弥漫着浓郁的膳食香气。
乌木膳桌依着冬日暖食之规陈设:鎏金暖锅居中,里面煨着黄芪羊肉,带骨羊肉与黄芪、党参同炖,乳白汤汁里浮着几片红枣,热气裹着药香在空气中氤氲。
“这汤最宜冬日驱寒,爱妃且用一碗。”萧浔示意宫女给谢知意盛一碗汤。
宫女即刻执银匙舀汤,滤去浮油盛进白玉碗,放在谢知意面前。
谢知意端起碗,瓷壁的温热透过指尖蔓延,她用银匙轻搅碗中汤汁,舀了一勺,吹开热气浅啜一口,羊汤的醇厚混着黄芪的清苦滑入喉中,暖意直抵肺腑。
“如何?”萧浔笑问道。
谢知意眉眼弯弯地笑道:“汤里的黄芪清苦回甘,羊肉炖得极烂,喝下去浑身都暖了。”
她用银匙拨弄着碗底红枣,“比往日御膳房炖的更加美味呢,定是加了什么秘方?”
萧浔看了眼刘永顺,刘永顺立刻上前答道:“娘娘所言极是,御厨是往汤里加了干山楂片和炒白胡椒,虽都是寻常之物,但山楂去膻,胡椒增香,才会让汤味更醇。”
“原是这样,多谢刘公公指点。”谢知意将一碗汤喝完,这才夹起煨得脱骨的羊肉。
许是因着她在侧,萧浔比午膳时多用了不少膳食,刘永顺垂首站在暖阁角落,见帝妃二人隔着膳桌偶尔相视一笑,满是温馨,不由得连连点头,有佳婕妤在,陛下用膳的心情都好了几分。
帝妃用完膳后,萧浔还要去养心殿批阅奏折,谢知意便回了她的长春宫清极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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