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汴置若罔闻,反倒又退数步。
他自己的人生都掌控不了,没有同情心再给别人,哪怕那个人是他儿子。
马车旁闪出一名暗卫,在蔡雍耳边低语片刻。
蔡雍微微颔首,那暗卫立即率领车队半数护卫转身扑向城门方向。
他们疾行间,手背在身后刀锋渐现。
旁边的岔路上,林知行一行人刚好走到前方不远处。
隔着十几丈的距离,蔡汴一眼就认出了马背上那个清瘦的身影。
没想到,他真的来了!二人竟还有相见的缘分。
蔡汴贪婪的目光如黏稠蛛网,紧紧缠绕着那人。
五年时间,这具身体每一寸骨骼的弧度都烙在他脑髓里。
林知行咳嗽时肩胛的轻颤、脖颈随喘息起伏的筋脉......甚至那截曾被他用铁链锁住的脚踝,隔着数丈尘烟仍在他眼底赤裸袒露。
这是他此生唯一真正掌控过的东西。
利齿咬破舌尖,血腥的甜腥在嘴巴里弥漫,他仿佛又回到了汴京的西厢。
蔡雍让马夫钳制蔡汴,车队继续前行,远离即将到来的厮杀。
看到潜伏过去的暗卫,蔡汴瞬间明白了父亲蔡雍的盘算。
“滚开!那是我的!”
他暴戾推开护卫,踉跄地扑向那列马队。
而走在前方的阿山,早已察觉异常。
他本就和蔡汴隔着一段距离,听到那声“汴公子”就立即加快了脚步。
看见数人涌过来,阿山立即高声向冽风等人示警。
冽风本就高度戒备,转头瞥见来人阵势便心知不妙。
黄指挥指挥着余下的禁军,将伤员护在中间。
街边老人忙抱起玩耍的孙儿躲进家门,其他民众也是一样的反应,惊惶却没有完全慌乱,显然已经见过不少这种场面。
林知行闻声看过来,方才的浓烟呛得他头脑昏沉,五年囚于西厢不是看书就是写字,眼神早已不济。
他只能看到一列车队,和无数奔逃的身影,只一眼便已移开目光。
双方很快交上手,蔡雍的人偷袭未成,失了先机,可能一击而败。
冽风认出阿山,一把将他拉入队伍中央。
眼看林知行被人层层护住,向城门步步退近,蔡汴眸间涌起一抹疯狂。
他心如明镜,这或许是与那人此生最后一面。
他嘶吼着向前奔去,声音却被淹没在厮杀声里。
身后蔡府护卫的怒喝,城门驻军持戈逼近的威胁,全成了隔世的嗡鸣。
林知行苍白侧脸在尘埃中晕开一片虚影,仿佛仍是初遇时,船头饮露披霜的十九岁举子。
“你是我的!”他眼里燃烧着无尽不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