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离区的药炉腾起袅袅白烟,混着艾草苦涩的气息在晨光中浮动。
小晴坐在诊台前,纤细的手指捧着青瓷茶杯,杯中的热水氤氲着雾气,将她小巧的脸庞映得朦胧。她穿着鹅黄色小衫,发间带着一个精致的小银铃,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那男子扑跪在地时,带起一阵尘土。
他约莫三十出头,粗布短打上沾满泥渍,一张脸蜡黄中透着青灰,嘴唇干裂起皮,眼睛却异常明亮——那不是将死之人的浑浊,而是某种刻意的、亢奋的光。
“四小姐!”他声音嘶哑,却字字清晰。“外头都说你会仙法,一挥手就能起死回生!你发发慈悲,救救我吧!”
这男子就是敌国奸细、专门派过来拆穿小晴“医仙”把戏的弃子,他就是故意耍泼要让小晴用那什么仙法的。
他虽然的确是感染了疟疾,但拒绝了小晴用的寻常方子治疗,一直强调自己难受、强调要死了,要让小晴出手用仙法医治。
十一嗤笑,他瞬间就看明白了。
这原本就是两难境地,若是将这人赶走,小晴要么就是不会什么仙术,要么就会落一个见死不救的坏名声,动静闹这么大,在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边,在有心之人一宣扬,招摇撞骗的帽子就扣头上了。
刚给大夏掰回来的好名声一下子就给败完了。
这人就是过来送死的。
他根本就不怕被处死,又或者说,不怕生产队里的人敢当众动他。
不但在这里不敢动他,这样一闹,回去后他若是有什么磕磕碰碰,回去后都可以阴谋论说这是生产队的报复。
如果生产队真敢动他,那么他的死就可以宣扬为小晴、生产队、大夏朝廷见死不救,要么就是那四小姐就是招摇撞骗之辈。
面上只是一个怕死患者怯懦的喧闹,背地里双方已经在交锋了。
他的哭喊声在隔离区内回荡,引得周围病患纷纷侧目。
有人面露同情,有人交头接耳,更有几个病情较轻的,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,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——他们也想亲眼看看,传说中的“仙法”究竟是什么样子。
他们刚染上这瘟疫也是满心忐忑怕死,虽然听说四小姐会仙法后安心了许多,但传闻说的玄乎实际上谁都没见过,如果可以,他们其实也想亲眼看看。
那男子看到这个闹剧吸引到不少人的注意,他心底里已经得意地笑起来了。
果然,这些普通人最容易骗,连最基本的甄别能力都没有了。
丝毫不顾先前这生产队给他们吃喝,有瘟疫也不抛弃他们,给找大夫给治,现在甚至连瘟疫都有所好转。
这些生产队做过的事情好像根本就不能让人记住,只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开始说生产队的坏话、甚至是四小姐的坏话。
即便她只是过来给人治病的大夫。
小晴坐在椅子上,双手捧着茶杯,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