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轿停在隔离区前,春桃打起帘子时,小晴正靠在软枕上小憩。
晨光透过纱帘,在她瓷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睫毛在眼下映出浅浅的阴影,像两片停歇的蝶。
“小姐,到了。”
小晴睁开眼,杏眸里还带着几分倦意。
她扶着轿壁慢慢起身,春桃已经站在轿外,伸手稳稳地托住她的手臂。
隔离区内,药香混着艾草的气息浮动在晨风里。
青布棚子下,病人们早已排成长队,见小晴到来,人群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。
更奇怪的是,往日忙碌的两位老大夫——须发花白的张大夫和瘦削严肃的李大夫,此刻竟像学童般规规矩矩站在诊台旁,手里还捧着厚厚的册子。
小晴疑惑地眨眨眼,刚要开口,张大夫已经快步迎上来,恭敬地作了个揖。
“四小姐晨安。”
“不必多礼……”小晴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肩膀。
她今日仍穿着那件鹅黄色小衫,月白斗篷被春桃解下搭在臂弯,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娇小,站在高大的老大夫面前,活像个被先生抽查功课的小女娃。
诊台前,李大夫已经备好脉枕。
小晴坐下时,发现桌上还摆着几本摊开的笔记,墨迹新鲜,显然是刚记的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老朽斗胆……”张大夫搓着手,老脸微红。“记了些四小姐往日诊病的要诀……”
小晴恍然大悟,眉眼顿时弯了起来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她声音清软,像山涧叮咚的泉水。“那今日我讲慢些,你二位也好记全。”
第一位病人是患热症的小童。
小晴搭脉时,两位老大夫立刻凑上前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她纤细的手指按在孩童腕间,衬得那手腕越发瘦弱。
“热邪入肺,当用……”她边说边写下药方,忽然察觉到数道灼热的视线。
抬头一看,不仅两位老大夫在奋笔疾书,连几个药童都躲在人群后偷偷记着。
小晴心里一暖,只道这些大夫和药童都好学呢,便讲解得更加细致。
“金银花剂量可稍增,但脾胃虚弱者需佐以……”
她没注意到,自己每说一句,张大夫的手就抖一下,墨汁都滴到了衣襟上。
她说得非常详细,包括诊断依据、用什么药、若药材不全可以用其他什么代替品。
直到开完第三张方子,老大夫终于忍不住,颤声问道。
“四小姐,这些……这些学问,我们当真能学?”
小晴正在净手,闻言歪了歪头。
“为何不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