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口大营———
孙繗端坐在军帐之中,手指紧紧攥着案几边缘,指节都泛了白。帐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,却让他愈发烦躁。
"孙壹这个叛徒!"他猛地一拍桌子,震得茶盏里的水都溅了出来,"投靠魏国也就罢了,居然还敢在阵前耀武扬威!"
副将朱异站在下首,看着主将额头暴起的青筋,不由得咽了口唾沫。他小心翼翼地开口:"大将军息怒,孙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..."
"住口!"孙繗厉声打断,"现在整个江东都在看我的笑话!"他站起身,铠甲发出哗啦声响,"朱异,你即刻率军攻打安丰。我要让魏国知道,我孙繗不是好惹的!"
朱异心头一紧。他清楚淮南防线坚固,但看着孙繗通红的双眼,只得抱拳应道:"末将遵命。"
走出大帐,朱异望着阴沉的天色,心中暗叹。他明白这次出兵更多是为了挽回孙繗的面子,而非战略所需。但军令如山,他只能硬着头皮点齐兵马。
江面上,战船如林。朱异站在船头,江风扑面,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。身旁的校尉兴奋地说:"将军,这次定能一举拿下淮南!"
朱异勉强笑了笑,没有答话。他望着越来越近的北岸,手心沁出了冷汗。
刚踏上岸边的土地,远处突然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。朱异心头一跳,只见尘土飞扬中,一支轻骑兵如旋风般杀来。为首将领银甲白袍,正是魏将柳隐。
"列阵!快列阵!"朱异慌忙大喊。但吴军刚下船,阵型还未展开,就被魏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。
柳隐一马当先,长枪如龙,所过之处血花飞溅。他高声喝道:"吴贼休走!"那声音如雷霆炸响,震得朱异耳膜生疼。
吴军士兵哭爹喊娘,丢盔弃甲地往回跑。朱异拼命呼喊,却无人听从。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兵被柳隐一枪挑落马下,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,温热腥咸。
"将军,快上船!"亲卫拽着他的胳膊。朱异木然地被拖上战船,回头望去,江滩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吴军尸体,血水染红了江水。
柳隐勒马江边,长枪直指:"告诉孙繗,安丰不是他能觊觎的地方!"阳光下,他那银甲熠熠生辉,英姿勃发。
朱异死死抓着船舷,指甲都陷入了木头里。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无力,胸口像压了块大石,连呼吸都困难。这一战不仅折损了大批精锐,更让孙繗的颜面扫地。
"我...我该如何向大将军交代..."朱异喃喃自语,声音嘶哑。船渐行渐远,柳隐的身影渐渐模糊,但那耀眼的银甲和凌厉的枪法,却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中。
江风呜咽,仿佛在嘲笑这场惨败。朱异闭上眼,两行热泪无声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