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通风管钻回地面时,雨势已经转成绵密的雾状。老张的解放鞋在防火梯上打滑,蹭掉了大块暗红色铁锈。我落在最后,怀表突然变得冰凉,表链在手腕上勒出深痕。
招待所走廊的灯泡忽明忽暗。老邻居用棉球蘸酒精擦拭瓷罐,突然发现釉面裂纹里嵌着丝絮状物质。"不是灰尘。"他切了片样本放在载玻片上,"动物毛发,经过高温碳化。"
老张突然指着窗户怪叫。雨水在玻璃上汇成细流,有股水流始终逆着重力向上攀爬,在窗框顶端聚成个扭曲的"周"字。我伸手摸玻璃,寒意顺着指尖窜到后脑——那根本不是水渍,是窗框缝隙渗进来的铁锈。
隔壁突然传来暖水瓶爆裂的声响。老张抄起撬棍冲出去时,315房间的门虚掩着。满墙糊着泛黄的报纸,1976年的《人民日报》头版头条被红漆圈出"唐山"二字。老邻居用镊子夹起块碎玻璃:"暖瓶内胆碎片温度不对,爆裂前处于零下状态。"
我的怀表开始疯狂震动。掀开表盖,万历通宝纹样渗出红褐色液体,顺着表链滴在地板上。老邻居突然拽着我退到墙角,他的次声波检测仪表针正在冲撞极限值。
后半夜我被走廊的脚步声惊醒。老张在隔壁床鼾声如雷,怀表在枕边发出细密的齿轮卡顿声。脚步声在门前停驻片刻,接着是金属物件刮擦门板的锐响。
摸到门边时,猫眼外一片漆黑。我轻轻压下门把手,走廊的穿堂风卷着纸钱烧焦的气味扑进来。安全出口的绿灯映出个佝偻背影,藏青色夹克的下摆扫过拐角。
老邻居的房门虚掩着。我推门进去时,他的工具箱敞开着,地质锤和镊子摆在桌面显眼位置。床单上留着人形压痕,枕头底下压着张字条:"去查厂区蒸汽阀"
国棉三厂的夜巡灯在雨幕里晕成昏黄的光团。蒸汽阀房的门锁挂着新鲜油渍,老邻居的放大镜搁在阀门口,镜片蒙着层水雾。我拧开手电筒,光束里突然闪过半张青灰色的脸。
老张的撬棍别开锈死的阀盖时,陈年的水蒸气嘶鸣着喷涌而出。老邻居的矿灯照亮管道内壁,某处铆钉周围结着蓝绿色结晶。"这是硫酸铜遇水蒸气形成的沉积物。"他的镊子尖挑起一点晶体,"说明管道长期存在慢渗漏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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