厅堂里,茶水渗进红木地板,氤氲出一片暗色。
齐海的手指在鸟笼的竹条上摩挲,笼中的画眉鸟歪头看他,黑豆般的眼睛竟显出几分通透。
他沉默良久,才缓缓开口:“阿福那孩子……倒是比你我有胆色。”
齐铭一怔,抬头望向齐海,只见老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,唇角微微扬起。
“大伯,您不怕他…万一?”
“怕,怎么不怕?”齐海烟锅在桌角咳了咳,灰白的烟灰速速落下,“我教他这么多年,要是他连这点血性都没有,那才是我齐海的失败。”
齐铭哑然,半晌才苦笑:“可他要做的事,太危险了。”
齐海没接话,只是盯着鸟笼里的画眉,鸟儿忽然扑棱了下翅膀,像是被什么惊动。他眯起眼,低声说:“阿铭,城南那个灭门案……你也觉得蹊跷?”
齐铭呼吸一滞:“是,那个手法太干净了,不得不起疑。”
“付家。”齐海缓缓突出两个字。
齐铭猛地抬头:“您也怀疑?”
“不久前,付家那大丫头,来问我双生子的事情,”他眉眼低垂,眼神渐深,“我以前,竟然…直到那天……。”
他忽然闭了闭眼,喉结滚动,像是咽下某种苦涩的情绪。
“我早该想到的。”
齐铭从没见过齐海这样——老人一向乐观沉稳,这会脊背微微佝偻,满是懊悔。
“大伯!”
“二十年前,付家那对双生子出生时,我就的觉得不对。”齐铭声音低沉,像死自言自语,“其实我知道,付昀是从云南边境被抓回来的,那时候我……”
齐铭苦笑:“要是当年,我没无意间透露消息,或许……”
“阿铭,你起来。”
话音刚落,画眉鸟忽然尖厉啼叫一声,扑棱着翅膀撞向聋子。齐海一怔,抬头望向窗外——夜色沉沉,齐福这都出了槐水了吧?
他叹了口气,缓缓站起身,眼里浑浊被决然取代。
齐铭跪着没动,只见齐海将他扶起,枯瘦的手格外有力。
“既然小辈们已经动了,咱们这些老骨头,也不能再装糊涂了。”
“既然阿福已经动了,那咱们这些老骨头,也不能再装糊涂了。”
齐铭心头一震:“您的意思是?”
齐海冷笑一声,烟锅重重敲在桌沿,火星四溅。
“六门这笔糊涂账,是时候算清楚了。”
“好,那我安排两个人。”齐铭就这力道起身,“到时也好照应他们。”
窗外,冷风卷着枯叶扫过青石阶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远处祠堂的白幡在风中猎猎翻飞,像几缕游魂在夜色中挣扎。檐角的铜铃,发出细碎的声响,衬得整座宅院愈发死寂。
付生独坐书房,昏黄的灯光落下,印在他苍老的面容上,投下摇曳的阴影。
他之间轻轻扣着桌面,目光落在面前的摊开的纸上——阿瑶一行的行动计划、人数、装备、甚至林涧提前折返临水的细节,斗写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