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杨相莫非想包庇范阳?"卢弈猛地转身,腰间獬豸佩饰撞在獬豸像上,发出清越鸣响,"去年河西军报说,范阳输送的军械铭文有误,导致弩机断裂三十架!今日又有人证直指崔乾佑投毒,这背后怕是..."
"够了!"杨国忠甩袖时带翻了烛台,火苗舔上诏书边缘。颜真卿眼疾手快,抄起砚台泼出墨汁,火舌"滋啦"声中蜷成青烟,诏书右下角已烧出焦洞,恰好漏出"节度使"三字残迹。
堂外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声:"天干物燥,小心火烛——"这声音拖得老长,惊起檐下群鸽。颜真卿望着扑棱棱的鸽群,突然想起去年在平原郡,也是这样的暮春天气,他收到过一封匿名信,信里用盐粒在纸上撒出"范阳有异"四个字。
京兆府死牢的砖缝里渗着黑水,刘禹锡用碎瓷片刮开《盐铁论》封皮时,指甲缝里嵌满霉斑。三天前,他在刑部大牢见到了濒死的韩愈,那老头临死前塞给他这本书,还抓着他手腕在掌心画了个圈——现在他才明白,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。
"啪嗒",瓷片划破封皮,露出夹层里的薄绢。刘禹锡凑近墙上的火把,绢面上暗红的斑点突然显出轮廓:七颗圆点连成斗状,瑶光星位正对着绢角"盐铁"二字。他心跳加速,想起上个月在太学讲学时,曾听学子们议论,天宝三载安西军缴获过波斯商人的密信,用的是星辰定位法。
"哐当",隔壁牢房传来铁器撞击声。刘禹锡赶紧把薄绢塞进草席,就见狱卒提着灯笼经过,光影在墙上投出狰狞的影子。他摸到怀里的翡翠耳坠——这是今早从苏小小遗物里找到的,那姑娘前天吊死在狱中,死前一直攥着这耳坠念叨"安西"。
耳坠突然"咔嗒"裂开,露出米粒大小的铜轮,轮缘刻着些歪扭的纹路。刘禹锡屏住呼吸,将铜轮对准薄绢上的北斗图,缓缓转动。铜轮边缘的粟特文与绢上血点重合时,竟拼出"太原军器监"五个汉字!
"老刘,放风了。"狱卒的木棍敲在铁栏杆上。刘禹锡赶紧把铜轮藏进袖口,跟着队伍挪到天井。春日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,就见那个总在墙角用石子刻字的哑巴囚犯,又在地上划拉着什么。
那囚犯见刘禹锡看过来,突然抓起一把石子,在地上摆出三个歪歪扭扭的字:"太原危"。他枯瘦的手指在"太"字上反复摩挲,突然抓起刘禹锡的手,在他掌心刻了道横线——那是"大"字的写法。
刘禹锡浑身一震。去年冬天,他在集贤院整理档案时,曾见过一份天宝十年的军报:太原军器监上报,库存硫磺莫名少了十吨。当时主管此事的,正是如今在范阳任职的崔乾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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