扰了太上皇的清静?
众人听到蓑衣老者的话,皆是一愣。
似乎都被这句话里蕴藏的信息,给冲击到了神经。
就连武兵那刺向杨囡囡的那一剑,都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中。
他脸上的狞笑彻底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。
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蓑衣老者,如同见了鬼魅,心想流云大人就这么死了?被被一手杖点死了?!
“不不可能!你.你是什么怪物?!”
武兵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变调。
老者浑浊的目光缓缓转向武兵,那目光平淡无波,却让武兵感觉如同被万载寒冰包裹,灵魂都在颤栗。
“跑!”
这是武兵脑中唯一的念头。
什么任务?什么守捉使?在绝对的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!
他怪叫一声,再也顾不上杨囡囡和裴行俭,将双腿的力量催发到了极致,如同受惊的兔子,转身就朝另一条黑暗的小巷亡命飞逃。
“拿下他!”
裴行俭强忍着伤痛,厉声下令。
杨囡囡带来的锦衣卫想要追击,但武兵的速度太快,快得他们还没有起步,对方就已经快要没入巷口的黑暗了。
然而,就在这时,整齐、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,伴随着甲胄铿锵的碰撞声,从巷口外的长街方向急速传来。
“踏踏踏踏——!”
一队队身披铁甲、手持长枪劲弩的城防军士兵,如同黑色铁流,瞬间封锁了巷口。
火把的光芒刺破雨幕,照亮了士兵们冰冷肃杀的面容。
为首那位是一名年轻的将领,他身披明光铠,手持一杆精铁长枪,眼神锐利如鹰。
正是军事学院的第一期学员,王海宾。
他们军事学院的优秀学员,从李承乾回长安后,就自发的加入了城防军,负责指挥城防军士兵防疫,抓捕,以及维护治安。
“贼子哪里逃!还不快束手就擒!”
王海宾长枪一指,声如洪钟。
前有铁壁般的城防军堵截,后有那如同魔神般的神秘老者,以及缓过气来的裴行俭和杨囡囡。
武兵瞬间就陷入了绝境。
“该死!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蛋!”
武兵从未遇到过现在这样的绝境,心中不住的开始恐慌。
虽然凭借他的武力,眼前的这些城防军,根本拦不住他,但他害怕的是,那位蓑衣老者的出手。
毕竟连流云那样的郎将,都不是他一招之敌,更何况他这个狈师。
“啊——!我他娘的跟你们拼了!”
绝望彻底吞噬了武兵的理智,他发出野兽般的狂嚎,双目赤红,竟不退反进,将手中的长剑挥舞如风,化作一道决死的黑色流光,疯狂地撞向王海宾率领的城防军枪阵。
他要鱼死网破!
他绝不可能束手待毙!
“放箭!”
王海宾毫不犹豫地下令。
“咻咻咻——!”
密集的弩箭如同飞蝗,撕裂雨幕,攒射向冲来的武兵。
武兵挥剑格挡,剑光如轮,竟将大部分弩箭磕飞,但仍有数支劲弩穿透剑网,狠狠钉入了他的肩头,以及大腿。
显然,他的剑招因为恐慌而没有了章法。
剧烈的疼痛,让他身形一滞。
就在这一瞬间。
那佝偻的蓑衣老者,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武兵身侧。
依旧是那根平平无奇的枣木手杖,依旧是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。
“砰——!”
一声沉闷的巨响。
武兵如同被狂奔的攻城锤正面撞中。
他狂冲的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。
口中鲜血狂喷,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。
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,旋转着插进泥地。
“噗通!”
武兵重重地摔在泥泞的血泊里,如同一条濒死的鱼,剧烈地抽搐着,口中不断涌出鲜血和内脏碎片,眼神涣散,眼看是活不成了。
蓑衣老者看都没看垂死的武兵,浑浊的目光扫过裴行俭、杨囡囡等人,沙哑干涩的声音响起:“告诉太子殿下,不良山,初代不良帅,恭迎他的大驾。”
说完这话,他拄着手杖,转身,一步踏入雨幕,几个闪烁,便消失在黑暗之中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裴行俭、杨囡囡、王海宾,以及所有城防军士兵,望着老者消失的方向,又看看地上流云的尸体和垂死的武兵,心中充满了无边的震撼和敬畏。
“初代不良帅?”
隔了半晌,裴行俭才惊疑不定地看向杨囡囡:“你知道吗?”
“我只听说过不良人,不良帅!”
杨囡囡摇头道;“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初代,难道刚才那位老者,就是初代不良帅?”
“是啊,我知道的不良人,只是一些地痞、犯人组成的民间缉盗队,他们的领头人称之为不良帅。但他们的身份连衙门差役都算不上,更别说有如此实力的初代不良帅!”王海宾也随声附和道。
“或许,我们的认知,跟实际出现了偏差,这才是真正的不良人!”
裴行俭沉吟着给出了一个比较过得去的说法。
而这时,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武兵,突然咳嗽着喘息道:“原来.原来是初代不良人嗬嗬那流云大人与我.死得不冤”
“哟,小武哥哥,看来你知道得不少啊,那你给我们说说,这初代不良人是怎么回事?还有那不良山,又在哪里?”
听到武兵的声音,杨囡囡顿时笑眯眯地看向了他,语气中满是戏谑之意。
“哼”
武兵闷哼了一声,却不理会她,而是看了眼不远处的流云,惨笑着道:“想不到我武兵第一次和郎将大人出任务,就遇到了这样的高手,真是时也命也”
“废话少说!”
裴行俭立刻打断了武兵的自唉自叹:“识相的就老实交代!你们刺杀我的目的是什么!?还有,你们在长安的据点在哪里?有多少人,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!?”
“呵嗬.”
武兵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,进气少、出气多地道:“你们.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太子也在在劫难逃.”
话音还未落下,杨囡囡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,向他打过去一物,冷笑道:“想死,没那么容易!你砍坏了我的蛊人,我就拿你炼下一个蛊人!”
“你!”
武兵满脸骇然,只见自己浑身上下的关节,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,而他身上,还有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,正在钻入他的皮肤。
“啊——妖女!你不得好死!守捉使大人是不会放过你的——!”
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武兵吼出了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守捉使来长安了?”
杨囡囡脸色一变,下意识看向裴行俭。
只见裴行俭也是脸色剧变,牵动了胸口的伤势,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几乎站立不稳,被旁边的锦衣卫赶紧扶住。
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,眼神锐利如刀,扫向流云的尸体:“搜!把他身上每一寸地方都给我翻遍!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!”
他的声音因激动和伤势而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杨囡囡脸上的戏谑早已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她蹲下身,不顾那些改造身体的蛊虫,亲自在武兵身上摸索起来。
动作迅速而专业,每一个口袋,每一处可能藏匿物品的夹缝都不放过。
城防军士兵在王海宾的指挥下,一部分迅速警戒四周,防止可能的后续袭击,另一部分则围拢到流云的尸体旁,开始仔细搜查。
雨声淅沥,火把在风中摇曳,映照着众人紧张而忙碌的身影。
时间仿佛凝固,只有粗重的呼吸和翻检衣物的窸窣声。
“裴镇抚使,杨千户,请看这个!”
一个搜查流云尸体的士兵突然高声道。
他从流云贴身的内衬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纸严密包裹的、仅有半个巴掌大小的硬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