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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“饶命!饶命啊!”
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还未消散,寒光已停在崔三脖颈三寸之地。
他喉间挤出的求饶声带着破风般的颤音,冷汗顺着鬓角淌进衣领,将粗布短打浸出深色水痕。
周围百骑将士俱是屏息,握缰的手不自觉收紧。
火把噼啪爆出火星,映得众人脸上惊疑交加。
谁也没料到,这位平日“和善”的温县子,挥刀时竟真有取人性命的狠戾。
陈大海按在腰间长刀的手微微松开,眼底掠过一丝了然。
小郎君这是动了真怒。
“说,你背后到底是谁!”
温禾手腕微沉,刀锋在崔三颈间压出细浅血线。
他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,听不出半分情绪,却让崔三浑身汗毛倒竖。
崔三喉结剧烈滚动,咽下的不知是口水还是恐惧,牙齿打颤的声响格外清晰:“真、真是郑五让小人做的!不、不过……他、他现在是崔家的人,是、是郑家陪嫁到崔家的……”
“有点意思。”
温禾忽然狞笑一声,那笑容里淬着的冷意让崔三眼前发黑。
他反手将刀抛给陈大海,刀柄撞在对方掌心发出沉闷响声,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。
“温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?某怎么听得糊涂了?”
赵勤摘下头盔,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额发,手指挠着后脑勺,满脸茫然。
方才郑氏刚冒头,转瞬间又扯上崔氏,绕得他头晕眼花。
“糊涂了?”温禾轻笑一声,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,随即长叹了口气,幽幽道:“那些人也以为我会糊涂了吧。”
他抬眼望向羊毛作坊的方向,火光虽已渐熄,焦糊味仍顺着清风飘来,像一块沉甸甸的铅压在心头。
这招连环套当真是精妙,若不是崔三慌不择言漏了破绽,他怕是真要一头栽进这泥潭里。
士族的人心眼多如牛毛,烧毁羊毛作坊不过是开胃小菜,竟还藏着一箭三雕的毒计。
温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,冷声道:“先前郑允浩上门威胁时,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,便是埋下的引子。”
“如今羊毛被焚,无论是我还是陛下,第一反应定然是荥阳郑氏所为。”
赵勤恍然大悟般“哦”了一声,又很快皱起眉:“可方才崔三说,动手的是郑五,还是崔家的人……”
“这便是他们的高明之处。”
“接下来我率百骑追查,若抓住那两个纵火犯,顺着口供查下去,线索定会指向郑五。而郑五确实与崔氏过从甚密,这是铁打的事实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陡然转冷:“此时若我怒火攻心,带着百骑直冲荥阳郑氏府邸的话……”
“对啊!”
赵勤猛地拍了下大腿,随即又愣住。
“可那样一来……”
“那样一来,便是跌入他的陷阱了。”
温禾替他说完,唇角勾起一抹讥讽。
“郑氏只需推说郑五早已脱离宗族,如今是崔家之人,便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,届时我拿不出人证,便是冲撞三品大员府邸的重罪,还是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。”
火把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,映出与年龄不符的沉凝:“朝堂上那些士族官员定会联名弹劾,陛下即便想护我,也堵不住悠悠众口,百骑会被解散,我会被削爵罢官,这是第一雕。”
“第二雕呢?”
赵勤追问,已全然被这层层算计惊出冷汗。
“羊毛作坊被毁,北疆将士冬衣无着,陛下为安稳军心,只能转头向世家采购。”
温禾声音里添了几分冷冽。
“他们不仅毁了我的产业,还要逼着朝廷买他们的高价货,算盘打得真响。”
陈大海在旁忍不住道:“那第三雕?”
“第三雕,便是分销权。”
温禾望向长安城的方向,朝阳下宫阙轮廓若隐若现。
“我若获罪,掌管的分销权自然要易主。那些士族盼着接手这块肥肉,怕是盼了许久了。”
他轻笑一声,笑声里满是寒意:“一箭三雕,哦不,算上让陛下失去百骑与我,该是一箭四雕了。”
这些古人玩弄权术的本事,真是让人叹服。
“那小郎君,如今该怎么办?”
赵勤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。
温禾转过身,脸上已换上温和笑意,只是眼底那抹冷光未散:“可惜他们算漏了一点,百骑办案需讲证据,可我有便宜之权。”
“先前军饷贪墨案虽结,陛下却从未下旨收回这特权。”
赵勤先是一愣,随即眼睛亮了起来:“对啊!陛下当初亲口允诺的便宜行事之权!”
他先前只当案子了结,这权力便自然失效,竟忘了君无戏言,旨意未收便是有效。
“可即便有便宜之权,咱们手里也没实打实的证据啊。”
赵勤很快又皱起眉,崔三的供词太过单薄,郑五的身份又错综复杂。
“证据?谁说没有?”
温禾挑眉一笑,转身走向仍瘫在地上的崔三。
崔三见他走来,像被毒蛇盯上似的,手脚并用地往后缩,后腰撞在碎石上也顾不上疼。
方才那一刀的狠厉犹在眼前,这少年笑起来越和善,他越觉得头皮发麻。
“郑五给了你多少钱?”温禾蹲下身,声音像春日暖风般和煦。
“三、三百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