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如墨,沉甸甸地压在后燕都城的上空。都城内的议事厅中,烛火摇曳,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仿佛无数只鬼魅的手在肆意舞动。厅内的梁柱上,鎏金雕刻的蟠龙在这闪烁不定的光线里,龙影扭曲晃动,恰似在预示着即将来临的狂风骤雨般的动荡。
慕容垂眉头紧锁,犹如两座纠结的山峰,在厅中缓缓踱步。他的手轻轻抚过梁柱上蟠龙的纹路,那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至心底。他微微仰头,目光扫过厅内悬挂着的燕国历代先王画像,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思索。慕容轩与林婉清身披尚未卸下的铠甲,斑驳的血迹与泥土混杂其上,神色凝重地立于堂下,静静等待着慕容垂的决断。
“叔父,慕容冲来势汹汹,其麾下鲜卑骑兵勇猛异常,且复仇心切,我们必须早做周全准备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慕容轩目光坚定,声音中虽带着连日征战的疲惫沙哑,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。他腰间的佩剑剑柄缠着暗红色的布条,那是清河公主生前最爱的颜色。此刻,布条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晃动,仿佛清河公主的身影在他眼前若隐若现,令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与决绝。
慕容垂微微颔首,沉重地叹了口气,说道:“轩儿,我又何尝不知。如今这局势,犹如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,稍有不慎,便是满盘皆输。传令下去,即刻征调周边郡县的兵马,务必在三日内集结完毕。同时,加强城防工事,多备滚木礌石、箭矢弩炮,将城墙修缮加固,定不能让慕容冲的军队轻易踏入我后燕领土半步。” 他一边说着,一边转身,手指指向悬挂在墙上的军事地图,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久经沙场的坚毅与果决。
“可是叔父,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,仅防备慕容冲,恐怕顾此失彼。姚苌在新平自立为帝,建立后秦,其野心勃勃,对我们亦是虎视眈眈。还有那吕光,听闻苻坚死后,也有称帝建国之意,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慕容轩面露担忧,微微皱眉,看向慕容垂。
慕容垂神色愈发凝重,他再次陷入沉思,片刻后缓缓说道:“姚苌与吕光的确是心头大患。但如今慕容冲兵临城下,当务之急是击退他。待解了眼前之危,再徐图应对姚苌和吕光。不过,为防万一,还是需派些精锐部队驻守与后秦、可能建立的后凉接壤之地,密切关注他们的动向。”
然而,局势的发展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复杂。就在后燕紧锣密鼓筹备防御之时,一个惊人的消息如惊雷般传来:姚苌在新平正式称帝,国号大秦,史称后秦。
在新平那座阴森的佛寺中,姚苌早已暗中谋划多时。营帐内,羊皮地图铺满了长桌,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前秦旧部的势力范围和兵力部署。姚苌坐在虎皮椅上,手中不停地把玩着苻坚曾经赐予他的金错刀。刀刃在烛火的映照下,泛着冰冷的光,犹如他此刻的内心。
“前秦已亡,这天下,该由我姚苌来主宰。苻坚啊苻坚,你当年对我有知遇之恩又如何,在这乱世之中,唯有权力才是生存之道。”姚苌喃喃自语,眼中闪烁着炽热的野心光芒。
他召集来亲信谋士,在深夜的营帐中密谋。摇曳的烛光下,众人的影子在营帐壁上晃动,仿佛一群心怀鬼胎的魑魅魍魉。姚苌目光扫过众人,缓缓开口道:“诸位,苻坚已死,北方大地陷入大乱。我们羌族若想在这乱世中立足,唯有称帝建国,名正言顺地号令天下。但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,一个能让各方势力难以反驳的理由,诸位有何良策?”
一位谋士上前,躬身行礼,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,说道:“主公,可昭告天下,称苻坚乃是顺应天命,将皇位传于您。如此,既名正言顺,又可堵住天下悠悠之口。”
姚苌听闻,抚掌大笑,眼中满是得意之色:“好!就依此计。明日,便举行登基大典,昭告天下。我姚苌的时代,即将来临!”
登基大典那日,新平城内张灯结彩,羌兵们身着崭新的铠甲,手持旌旗,整齐排列在街道两旁。阳光洒在他们的铠甲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姚苌头戴皇冠,身着龙袍,在众人的簇拥下登上祭坛。皇冠上的明珠闪烁,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他高高举起双手,望着台下臣服的众人,脸上洋溢着不可一世的笑容,大声喊道:“从今日起,我姚苌便是大秦皇帝,这天下,都将在我的掌控之中!”他的声音响彻云霄,惊起了栖息在佛寺屋檐下的乌鸦。乌鸦们聒噪着,黑压压一片飞向天空,仿佛预示着新的战乱即将席卷这片大地。
而此时,远在汧水河畔的吕光,得知苻坚已死的消息后,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。他独自一人站在军营的了望台上,望着远方的天际,久久不语。吕光的父亲吕婆楼曾为苻坚立下汗马功劳,而他自己,更是在前秦军中屡立奇功。如今苻坚已死,前秦分崩离析,他深知,氐族需要一个新的领袖,一个能带领他们继续生存下去的政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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