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的好!”
这仨字,咚一声砸进屋里。
嗡嗡嗡……
梳妆台那铜镜猛地一颤,镜面一圈圈水纹噼里啪啦就散开。
骨伶梳头的影子,瞬间碎作齑粉!
水波晃两下,猛地一停……
镜中哪还是这黑灯瞎火的屋子,是个端端正正坐着的女人,脑袋上蒙着大红盖头,那颜色红得刺眼!
楚钟大后背跟让人猛地钉了一样,倏地挺直脊背,险些带翻旁边破木椅。
他喉咙里咕咚一声,腰身陡然一折,脑袋几乎抵到地面:“属下参见堂主!”
声音绷紧,还带点哆嗦。
骨伶手里捏着梳子,停在半空。
手指头没停,老在那梳齿上搓。
她盯着镜子里那团红,脸上那点狠劲和得意,倏忽不见踪影。
可她嘴角倒是一点一点往上翘,最后咧出一个贼真心实意、甚至有点傻乐呵的笑,露出两排大白牙:“姐!”
她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好几度,热乎得不行,“总算肯理你家妹子?”
铜镜里,那大红盖头一动不动。
盖头底下倒是传出个脆生生的声音,听着挺爽,可话里带钩子:
“骨伶,听说魇市这水,最近浑得能孵泥鳅。”
“我前脚刚走,那帮诛邪卫就蹬鼻子上脸,敢来血煞堂门口撒野?”
声音停了一下:“听你刚才那动静,挺带劲啊?这是……要收拾他们?”
“那必须的啊!”
骨伶把梳子啪一下拍桌子上,腰杆子挺直,下巴微微一抬,冲着镜子里的红盖头邀功。
“姐你没看见,那帮孙子趁你不在,蹦跶得欢!我能惯着他们?呸!”
她往前凑了凑,脑袋都快贴镜子上,声音压低,带着股子藏不住的得意。
“我啊,花大价钱,找灰烬那伙专业拆台的!”
“啧,你没见着,那叫一个快、准、狠!冷不丁就给他们来了几下!”
“打得他们措手不及,满地找牙!真当咱们没人?”
铜镜中红盖头底下,轻轻“呵”了一声。
这声短,说不清啥意思,跟片薄冰刀子在空气里划拉了一下。
“出息了啊,我妹。”
血娘子的声音还是脆生生的,可那调子往下掉了半截,凉飕飕的,“连棺材本都敢往外掏?”
“养魂香……当鱼饵扔出去?挺舍得花钱啊你。”
这话听着像夸,可那凉气,连旁边杵着的楚钟大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后背筋肉陡然绷死。
骨伶脸上那点得意,僵了一下,马上又咧开更大个笑,带着点不要脸的赖皮劲。
她伸手捋了捋额前的碎毛,大手一挥:“嗨,我的好姐姐,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!”
“那点香算个啥?破财免灾!咱要的是啥?是出这口气!是把场子找回来!”
“让那帮狗日的知道,惹咱血煞堂,得硌掉他们满嘴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