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钱能使鬼推磨,小吏捂着银子退下,没一会,十几桶井水被牛车载回来。
难民们平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,一碗干净井水已是恩赐,跪地齐唤青天大老爷。
谢消庆听不惯这个,问难民中有无会养马的。
几个汉子挤出人堆,忙不迭地举起手:“大人,小的会养马!”
他们从四面八方来,乡音殊异,流离失所的原由各不相同。
谢消庆简单问过生平,又验了几张破破烂烂的户帖,眉头皱起,目光落在最年轻那汉子脸上:“你姓郭?”
姓郭的点头,谢消庆招手,示意他走近,看清形容后问:“你有三十?”
姓郭的还是点头。
谢消庆眉头皱得老深,眼前人高瘦劲挑,皮肤黑亮,分明是个豹子似的少年人,哪有三十岁的样?
他谨慎问:“你是军户,云州人,为何流亡到京中?”
这年头虽乱,但百姓在外都会保管好户帖,以免沦为无籍流民,被官差抓去充军。
脱籍与死无异,是以常有匪犯伪造户帖。
姓郭的缓缓抬起头,目光漆黑幽亮,谢消庆被他眸中难以言喻的东西撞了一下,莫名觉得他和昭昭很像。
“回大人的话。”姓郭的声音沙哑,“小的去年领了差事,与同僚押解一伙贱籍流匪去北边充军,谁料走到半路,他们脱铐解镣,夜里暴起杀人。”
谢消庆眼皮跳了跳:“你同僚都死了,单剩你还活着?”
姓郭的垂下眼:“小的命大,死里逃生。”
后续事无须他讲,谢消庆也猜得到,虽保住了命,但办差不利,没法再回衙门,只得流落在外。
这看似合理,可此人怎么看也是个少年。
谢消庆心有疑虑,却不多问,对声称会养马的汉子们说:“想必已有人与你们说过内情,此番并非白白赈济,而是要选些会养马的行家。”
汉子们跃跃欲试,摩拳擦掌。
谢消庆不管李清文先前是甚么流程,他按自己的法子来,吩咐小吏牵来几匹马,挨个介绍说:
“这几匹马,有的食欲不振,有的扬蹄气大,各有各的毛病,谁诊得出病灶,谁就能留在演武场养马。”
养马有薪钱,每月两百文,虽不多,但足够糊口。汉子们争先恐后围上来,细察每匹马的眼舌口鼻毛蹄,其中有几个行家,还会听马腹和观尾辨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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