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打着安顿学生的幌子来,为的就是认一认冤鬼旧主的侄子,趁早斩草除根,免得夜长梦多,横生枝节。
大家不知他的险恶心思,正要说起谢消庆如何挺身而出,又如何被昭昭所救,忽听槛内响起一阵脚步,有人喜道:“诶,谢兄来了!”
李清文闻声侧目,只见一队侍卫打着灯笼出来,紧跟着便是个少年人迈出槛。
瘦高,清秀,神情透着一股意气,五官有几分他旧主谢成的影子。
身后还跟了个小个子,打扮不像随从,却像随从一样撑着伞,面容隐在阴影下,看不清。
“谢兄,李大人要见你!”
谢消庆还沉浸在昭昭云遮雾绕的话里,闻此一言,心中疑惑:我何时认识过甚么李大人?
顺着大家指的方向看过去,檐下确实站着个绿袍官员,提步往这边走来,开口语调十分亲切:“这位便是谢……”
不知为何,李清文话音忽断,脸色骤白,像遭了电打般定住了。
谢消庆见他怪异地望着自己,好似见了鬼怪一般,搓了搓脸,心说自己长得也不丑,好奇地往前迎了两步:“大人,您怎么了?”
李清文望的哪里是谢消庆?
他身后,那小个子微斜了伞,露出一张稚气未蜕的面容,笑吟吟,眸光如出鞘刀刃般晦灭不明,泛着若有似无的寒意。
世上不会有第二张如此相似的脸。
李清文惶然后退几步,步子跌下了阶,左脚插进水洼里,密密麻麻的冷意从足底漫到心里。
面前伸来一只手,粗糙,有茧,中指微曲,不是妓女的手。
头顶响起一道声音:“李大人,久等了。”
北话音,不是云州腔,更没有妓女那种刻意上扬的柔媚腔调。
李清文努力镇定,搭上来扶他的那只手,好凉的体温,像在握一块冰。
迈上阶,再抬头一看,眼前的少女与乍看时完全不同,神情无波无澜,静得让人心惊,眸子空空冷冷,不太像会笑的性子。
她淡淡道:“方才在府尹大人那儿耽搁了会,劳您久等了。”瞥了眼学生们:“江尚书可有说过如何安顿他们?”
这语气十分平静,没管惯事的人练不出这股公事公办的劲儿。
李清文敛整心绪,说了几个店名,都是干净便宜的客栈。
昭昭挑中离得最近的那家,这就领着学生们去。
李清文自然也跟着。
路上,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消庆谈诗论词,很快便得出结论,这人是个书呆子,想除掉轻而易举。
难的是前头那个。
他盯着昭昭瘦削的背影,初见时的恐惧已经散了。
区区一个半大孩子,有什么值得怕的?
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,更没有杀不死的人。
李清文快走到昭昭身边,笑问:“姑娘有些面生,下官几次去宁王府都未曾见过。”
昭昭把手稳在腰刀上,斜眺过来的眼眸深如寒潭:“我却是见过李大人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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