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涯?
天涯又是何处?
这句话,老喇嘛并没有问出来。
他不问,是因为他早已看透了天涯的虚妄,还是因为他心中另有答案?
没有人知道。
他们在对话,索命的目光在四处观察,目光所及,这里似乎除了老喇嘛外,再不见其他僧人的踪影。
这座大佛莲寺里里外外,难道只有这一个垂垂老矣的喇嘛?
吴小姐侧身,向后递了一个眼神。
葵青立刻会意,将自己马上的两个麻包卸下。
一包青稞、一包酥油很快放到了老喇嘛面前。
吴小姐是要斋僧礼佛?
从大漠到雪域,跑这么远,难道只为了斋僧礼佛?
佛龛前的长明灯突然晃了晃,火苗明明灭灭,映得壁画上的金刚怒目似要破墙而出。
空气里浮动着酥油的腥甜,混着陈年香火的霉味。
老喇嘛说。
"我知道这里会再来人的。"
他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继续滚动。
"这里的雪第七次封住山口时,我就在等,直到现在。"
吴小姐问。
"外面很冷,我们可以进去喝杯酥油茶么?"
老喇嘛捻动着手里的念珠。
"当然可以,不过,在进去之前,你需要做一件事。”
吴小姐问。
“什么事?"
老喇嘛指了指吴小姐手腕上的银铃手镯。
“强巴白玛林不喜欢铃铛的声音,这里的神山也不喜欢。”
吴小姐褪镯子的动作很慢,慢得像是在剜取自己的血肉,看得出来,她很喜欢这个镯子,很不愿意取下来。
银铃手镯最终还是被取下,放入马背上的侧包里。
“现在可以了?”
老喇嘛枯瘦的手指还在捻动佛珠,每颗珠子都被磨得发亮。
他的眼睛扫过吴小姐的空腕,终于点头。
“当然,请跟我来。”
话音未落,他已弯腰抄起地上的青稞与酥油。
那两包东西足有三十斤重,在他的手里却轻如鸿毛。
索命抬脚向前,变故却就在瞬息之间。
葵青动了,没有人看清他的招式,他的手已如铁钳扣住老喇嘛后颈。
老喇嘛僵在原地,怀中麻包滚落时撞出闷响。
老喇嘛却并没有挣扎,只是问。
“你干什么?”
葵青没有开口,说话的人是吴小姐。
她盯着老喇嘛布满沟壑的脸,每道皱纹里都像藏着把生锈的刀。
字字如冰。
“你一定知道我们为什么来。”
喇嘛手中的念珠突然卡住,喉间发出一缕灰白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