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山没说话,只是拧开玉瓶,把剩下的仙水一饮而尽。暖流瞬间涌遍全身,比上次喝的更烈,像有团火在骨头缝里烧。他摸了摸脸,皱纹似乎真的在变浅,后背也直了些。
“这才像话。”老怪物满意地咧嘴笑,“等着吧,明天保准给你个大惊喜。”
姜山望着镜里自己模糊的影子,突然有点慌,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盼头。他对着镜子里那个渐渐年轻的轮廓,喃喃道:“要是……要是真能变年轻……周老太那边……”
“想什么呢!”老怪物一脚踹在他屁股上,“赶紧睡!明天早起,我带你去挑媳妇!”
月光淌进屋里,照在姜山渐渐舒展的眉头上,也照在老怪物偷偷从怀里摸出的红线——那是刚从月老那偷来的,红得发亮,一端已经悄悄缠上了姜山的手腕。
天刚蒙蒙亮,姜山一睁眼就摸向自己的脸——皱纹浅了大半,下巴上的胡茬又硬又密,竟带着点青黑色的韧劲。他踉跄着扑到铜镜前,镜里的人虽鬓角仍有霜白,可眉眼间的沟壑平了,眼神亮得像三十岁那年举着龟甲冲向祭坛时的模样。
“老东西,倒没骗我。”他喃喃着,低头看见七片龟甲碎片正围着他的手腕打转,金光顺着甲片的纹路往他掌心钻,像有股热流钻进骨头缝里,浑身的力气涨得发慌,捏了捏拳头,指节竟发出“咯吱”的脆响。
等了一上午,老怪物也没露面。姜山对着空坛子笑骂:“定是喝多了仙酒,在哪个云彩窝里睡过头了。”他摸了摸腰间,那半瓶瑶池仙水早就空了,可身上的劲还在往外冒,连呼吸都带着股锐气。
找媳妇的事,早被他抛到了脑后。方才去镇上打酒,听见茶馆里的学生娃嚷嚷,说北平城里闹翻了天,学生们举着旗子上街,喊着“外争主权,内除国贼”,还说要“德先生”“赛先生”——这些词他听着新鲜,却莫名觉得耳熟,像极了承儿当年念叨的“三民主义”,像极了那句刻在礁石上的“还我河山”。
“北平……”姜山摸出怀里的龟甲碎片,七片甲片突然合在一起,拼成个小小的罗盘,指针正颤巍巍地指向北方。他想起十五岁那年,在圆明园废墟上捡的那片碎瓷,上面还留着被火燎过的焦痕。
“找什么媳妇,先去看看这新世道。”他转身回屋,把写了一半的书稿塞进布包,又揣上那刻着“河山”的子木盒子,最后将龟甲碎片拢在掌心——金光一闪,甲片竟融进了他的皮肉里,手腕上多了圈淡淡的金纹,像副看不见的护腕。
路过周老太家,那扇柴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研墨的声音。姜山顿了顿,终究没进去,只是对着门里喊:“周大姐,我去趟北平,书稿先托你收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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