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必……”珩王看向她,语气轻柔,眼神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势,“陛下已给悉渠国君发出国书,若是无人前往,着实失礼,如今大魏内患骤起,但消息尚且闭塞,若是你不去,反倒引得悉渠上下猜测打探。裴峥想必是被肃王和襄国公蒙蔽欺骗了,待我前往,必定肃清乱局,我驻守云中多年,你无需担心。”
青城的眉尖原本蹙着几分忧色,但珩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安下心来。
珩王在北境多年,上下咸服,若论威望只怕连魏帝都无法与他相比。裴峥曾是他的副将,其余六镇的守将也皆是他的亲信,再说还有尉琰和武宁卫从旁护卫,珩王此行可能有阻碍,但应不至于有危险。
青城低垂眉眼,尖尖的下颏埋在披风的兜帽中,显得有些委屈,珩王强忍住想将她揽在怀中的冲动,上前一步,温声道,“你先去悉渠,待陛下脱困,我即刻前往悉渠与你会合,可好?”
青城抬眸,不置可否,只道:“幸好阮甄还在我们手中,殿下可以带着阮甄前往,万一事情有变,手中还有一个可以牵制肃王的人质。阮甄是肃王极看重的属下,肃王不会不管她。”
珩王摇头,“肃王早就知道阮甄在我们手中,依旧煽动襄国公谋反,他可能真的看重阮甄,但阮甄还没重要到影响他的决断。”
青城觉得有理,不再相劝,又道:“肃王和拓跋堃黔驴技穷,此番定是孤注一掷,殿下此去,定要保重,我等你来悉渠接我。”
她目含秋水,流转若星辰,珩王定定地望了她一会,原本凝重肃然的脸上终于漾起一丝笑意,他道:“好,我定会去悉渠接你。”
说完,珩王对着邯平和方笑亭低声叮嘱几句,最后深深地看了青城一眼,带着众人策马离去。
一行人衣袍猎猎,渐行渐远,身影很快消失在绿树浓荫间。
青城站在山道上,直到再也看不到珩王了,才带着一行人继续西行赶路,数日后,他们抵达雍州。
雍州在朔州的西面,若向着东北方向一路直行,不出十日便能到达悉渠。
在大魏,雍州、朔州和整个云中地界被称为北境。
一行人进入雍州后,无论是在酒肆打尖亦或是在茶摊歇脚,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珩王的“死讯”,越往北走,讨论的声势越浩大,待到雍州中部的安丰县时,已是物议沸然。
雍州地广人稀,消息传递极慢,州县府衙懒政惯了,往往从收到旨意到传遍整个州县要花月余的时间,因此百姓们更习惯从云中城打探消息。
朝廷前些日子发往此处澄清童谣的诏书还未通达全县,云中城又传出魏帝将珩王暗杀的消息,百姓们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和悲痛,同时对朝廷深恶痛疾,甚至有人开始公开咒骂魏帝。
珩王驻守云中城以来,北境未被战火波及,百姓安居乐业,加之珩王人品贵重,对于北境的军民而言,比起远在京城高高在上且素未谋面的皇帝,为他们解决疾苦护他们平安的珩王更值得尊敬爱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