app2();
read2();一场大雪来得突然,宛如密密匝匝的琼花,翩然倾泻。
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,视线所及,唯余一片无垠雪白。
宋新瓷的目光穿越重重阻碍,平静凝望着这难得一见的雪景。
她曾与云逸讲过,自己素来喜欢雪,却很少见到。
那时云逸问她为何喜欢雪,是因为洁白无瑕?
她摇了摇头没有回答,只是今天看来,显然云逸已经想到了答案。
当苍莽山崖的嶙峋轮廓被雪色温柔抹平,不久前因为激烈斗法而破碎龟裂的战场瞬间沉寂下来。
血迹、断刃、傀儡残骸、焦痕沟壑……所有刺目的痕迹,所有杂驳的色彩,尽数被这从天而降的纯白掩盖。
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浩瀚,干净到令人心悸的洁白。
宛如新生。
云逸抬头望天,眼神哀伤,不知不觉身上落了不少风雪。
天道之眼亦是凝视着他,仿佛时间在这一刻悄然停顿。
宋新瓷忽然慨叹道:“若我和他只是一介凡人,就此平平淡淡度过一生,直到白首,也算不负此生。”
她感受到了云逸的心情,猜到这一招的名字就叫“天地白首”。
“可惜,这世上哪有事事如意。”宋新瓷很想为他拂去肩头的雪,擦拭眼眉上的霜,可终归只能想想。
不等金色虚影说话,她突然自行撤去了窥视人间的通道,霎时天界恢复一片寂寞。
只余她一人的无穷寂寞。
活在这样的地方,其实需要异于常人的勇气、魄力。
宋新瓷仰起头来,做出和云逸一样的动作。只不过相公看的是天,她看的却是一片无垠星空。
在那无比深邃的黑暗中,一道身影眼看就要降临,它身躯之庞大远超想象,仅是投下的阴影就已经快要遮住天界。
比起曾经的无识界、长生境,这一次的天外之物才是真正的……灭顶之灾。
金色虚影说道:“云逸似乎快要飞升了。”
宋新瓷依旧仰着头:“何必呢,来这里做天道的养料吗?”
“我只是觉得……或许有个人陪你,在天外之物降临的那一刻,至少你会好受一些。”
“怎么可能呢?这数千年来,多少飞升境来了天界,目睹到三界终将灭亡的结局,然后选择了自我消亡,留下大道加固天界。云逸,他又怎能免俗?”
金色虚影作为曾经的天道,他已经思考了无数岁月,也未能找出一条彻底保全三界的生路。
他说:“若是三界无救,你会重新考虑我的提议吗?”
宋新瓷:“牺牲所有生灵与它抗衡,抹除一切之后重新开始?我做不到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云逸说过,若是灭亡无可避免,那就让天界去做天界应做之事,人间去做人间应做之事。无论你还是我,都没有权利代替他们做出选择。”
“我的选择至少还有一线生机,只要三界得以保全,一切就有重新再来的机会。”
宋新瓷忽然笑道:“万一我们早就已经重新来过了呢?”
金色虚影震惊不已,没想到宋新瓷尚未完全接过天道权柄,却已经想到了这一点。
宋新瓷:“其实你也懂得这个道理,所以你才一直没有阻止覆天阁,任由他们打断一根根天柱。所以不如静下心来,做好我们该做的事,至于其他……就放心交给人间的他们。”
“难道你想?!”
宋新瓷遥望那头难以描述的天外之物,眼中好似燃起火焰,“若是能有一柄趁手的剑,真想与它厮杀一番。”
金色虚影先是不解,随后恍然。
自从天道察觉到这头天外之物之后,便陷入了对死亡的恐惧之中。
一直以来,他都觉得自己是三界的守护者,为了保护三界完整,那些飞升境、仙人境的牺牲都是理所应当。
就像牺牲生命封印了无识界的和尚,以身化作归墟囚禁长生境的道士,散去大道涤荡飞天秘境的剑客……
可天道是矛盾的,他也可以为了三界牺牲一切,却又不能如此,因为他一旦死了,三界也会毁灭。
所以他像是作茧自缚的虫子,沉浸在自以为是的救世方略里面,以至于这些年做了许多错事。
如今,宋新瓷为天界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选择。
金色虚影差点忘了,其实除了太上忘情道,她还是一名剑修。
是修真界的刺头,最让人无言以对的那种人。
遇强则强,一往无前。
面对那头天外之物,宋新瓷除了恐惧,更多的则是燃起汹涌战意。
你想一口吞下三界?
可以,但先要问过我手中的剑。
我从来不会考虑失败的代价,只要能够酣畅淋漓大战一场,就是对胜利者最好的奖赏。
这就是剑修面对灭顶之灾时,给出的答案。
金色虚影虽然无法完全认同,却又不得不承认,假如三界被天外之物摧毁已成定局……甚至于,同样的事情早就发生过。
那这次,为何不另辟蹊径试上一试呢?
……
天柱碎裂引发的异象渐渐消弭,鹅毛大雪来得快,去得也快。
就在娘子收回目光之后,雪势渐渐小了下来。
云逸和封默落在绝天崖顶,与蓝真心相视一笑,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。
蓝真心抱怨道:“你家娘子可真是吓人。”
云逸无奈笑道:“她对你没有恶意……总之,这一次还要多谢你出手相助。”
“那倒不必,仔细想来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,没料到你能请来封默这种帮手。”
“谢谢你,真心。”
蓝真心眼睛瞪得溜圆,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真心。”
“你家娘子还在天上看着呢!”
“好吧,真心姑娘。”
封默打趣道:“鹿小夫子总说云兄是个妻管严,如今看来所言非虚。”
云逸撇嘴道:“就她聪明!”
三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,很是畅快。今日居然能够力挫覆天阁,还杀了一个飞升境,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。
那群人在九州各处兴风作浪,可曾想过自己也会阴沟里翻了船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