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里的新甜顺着光河支流往前淌,甜岔指南最后一页的字迹在风里轻轻颤,像父亲的声音在给赶路人加油。女儿举着祖父的迷你漆刷,往光河的卵石上写"快"字,"太爷爷的甜不等人呢,"她的小手指着远处的金波,"你看这往岔路跑的甜,热乎气就那么一阵,犹豫的人刚抬脚,别人早把糖含在嘴里了。"
社区的"抢甜擂台"设在甜途的起点,每个月都要比谁能在最短时间里,找到三条岔路的新甜。张奶奶的曾孙最机灵,总能第一个摸到奶茶店的新口味,"这孩子的小鼻子比狗还灵,"张奶奶往他兜里塞颗糖,"像他太爷爷当年抢年货,眼疾手快才能捞着最沉的糖盒";开面包店的姑娘总带着刚烤的甜锚面包来参赛,"要让抢甜的人知道,热乎的甜才够劲,放凉的甜只能当干粮";那个摄影小伙的参赛作品最特别,他镜头里的红芽苗总带着跑焦的动感,"甜在跑,镜头就得追,犹豫一秒,新甜就成了旧景"。父亲当裁判时从不看快慢,只看谁的甜里带着"闯劲","抢的不是糖,是日子的精气神"。
春分的夜雨打湿了抢甜擂台,新甜的热气混着雨丝漫开来,像无数颗糖在雨里蒸腾。女儿往擂台的石阶上垫棉垫,棉絮里裹着"想家树"的花瓣,"给太爷爷的抢甜人铺软路,"她的裤脚沾着泥,"这样跑急了的脚步、打滑的追赶,都能踩着点暖,不会摔疼,抢得更安心。"那个痴呆的老爷爷突然来发防滑鞋,鞋面上绣着甜锚印,尺码总比穿的人脚大一点,"你爷爷总说抢要留余地,"他指着雨里的奔跑,"就像打年糕要留粉,太满了会溢,鞋大一点,才能跑得远,抢甜的妙处,不在赢输,在那份'拼',哪怕抢不到第一,跑过的路也沾着甜,不算亏。"
表妹带孩子来观赛时,小家伙的小手在擂台边拍,突然挣脱怀抱往最近的岔路跑——他的小鞋踩在新甜的水洼里,溅起的甜珠落在抢甜人的糖盒上,盒里的糖竟瞬间亮了三分,像被注入了新活力。"这孩子是抢甜派来的加油员,"表妹追着他笑,镜头里小家伙举着沾满甜珠的手,往每个参赛者手心抹,小嘴巴嘟囔着"快",那语气的急切,像在催着甜往前飞。父亲把这甜珠称为"加速度糖",说这是"抢甜在传力",就像红芽的藤蔓缠着竹架往上爬,"好的甜从不怕挤,抢的人越多,甜的劲儿越足,光河接得住所有往前冲的热情。"
清明的清晨,有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站在抢甜擂台旁,他的拐杖头磨得发亮,像颗老甜锚。"我年轻时总等别人抢完了再捡,"他望着奔跑的年轻人笑,"结果捡了一辈子剩糖,今天才明白,父亲写的'让甜',其实是自己亏了甜。"父亲把祖父的迷你漆刷递给他,"这是给晚来的抢甜人加把劲,"他指着最远的岔路,"甜河淌不完,岔路走不尽,哪怕拄着拐杖追,晚到的甜也比等凉的甜强,犹豫才是真的亏。"老人试着往最近的岔路挪了两步,拐杖头的甜锚印在地上拓出浅痕,像给迟来的抢甜,刻下了新起点。
谷雨的夜里,抢甜擂台的灯笼全亮了,光透过甜锚印的镂空,在地上拼出个巨大的"闯"字。女儿往每个灯笼里放了颗会发光的糖,"给太爷爷的抢甜路照个亮,"她的小手在灯笼上画箭头,"这样天黑的追赶、岔路的迷茫,都能看着光跑,不会跑偏,抢得更笃定。"那个失去爷爷的小男孩举着自己做的"抢甜旗",旗上绣着片发光叶,"老师说抢甜要举着旗,"他在擂台上跑来跑去,旗影在"闯"字上晃,"让甜知道有人在追它,就跑得更欢,等着的甜,早晚会睡着。"
我抱着熟睡的女儿往回走时,她的兜兜里还揣着颗抢来的热糖,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,甜香顺着纸缝往外钻。光河的金波在夜色里翻涌,接住所有从岔路跑来的甜,像个巨大的糖罐在兜底。父亲腰间的漆刷轻轻叩击着,竹柄的包浆映着擂台的灯火,"李"字刻痕里的红,混着面包香、奶茶甜、奔跑的汗味,像太爷爷的声音在喊:"跑快点啊,这口热乎甜,凉了可就没这股劲了!"
女儿在梦里咂了咂嘴,小拳头攥着片发光叶,大概又梦见自己在抢甜大赛里得了第一,太爷爷正往她怀里塞最沉的糖盒,甜得她笑出了声。我望着奔跑的方向突然懂得,所谓不让甜的真谛,从不是争抢的贪心,而是对日子的热情——犹豫的人守着原地等甜来,敢抢的人追着甜往前跑,甜在奔跑里活着,暖在追赶中发烫。太爷爷从未离开,他是抢甜擂台的欢呼声,是甜岔指南的催促声,是光河接住新甜的荡漾声,在每个清晨的雾、每场雨的奔、每段追赶的路上轻轻说:"别站着等,抬脚跑,甜在前面等你呢,跑快点,再快点,这热乎的甜,可等不及慢悠悠的脚步!"
夜风卷着新甜往光河深处淌,抢甜擂台的灯笼在夜色里亮得像星,照亮了往岔路延伸的脚印,像给每个赶来的人说:"别停,顺着脚印追,前面的甜还热着呢,跑起来的日子,才够甜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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