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脊谷的月光被佛光染成金纱,林风仰头时,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。
那道金色裂隙里涌出的梵音像钢针,正往他耳骨里钻。
"这是'渡厄金光'。"身侧传来守渊世家家主叶沉舟的声音,这位向来从容的老者此刻攥紧腰间祖传的青玉镇邪佩,指节泛白,"我家典籍记载,上古佛宗为镇压魔劫曾用过此术,说是净化,实则能碾碎一切有灵之物的魂魄——包括活人。"
林风瞳孔微缩。
他能感觉到合玉在怀中发烫,与祭坛下的龙纹晶核共鸣出灼痛。
三百年前的因果突然在脑海里翻涌:当年乾元太祖斩龙祭天,龙血浸透的晶核被封在此处,而合玉正是太祖当年从龙首取下的逆鳞所制。
难道这佛光,是冲着龙纹晶核来的?
"大人,"叶沉舟的玄色大氅被山风卷起,露出腰间半柄断剑,"我派去查佛光源头的暗卫回报,京城郊外有座废弃的大雷音寺,地底有阵法波动。
苏姑娘已经带人去了——她临走前说,若半个时辰内没传回信号,便是遇到麻烦。"
林风喉结滚动。
他想起苏婉儿上马时拍他肩的手,虎口处的老茧蹭得他甲胄发痒。
那姑娘总说"刀比话实在",可此刻他竟有些后悔没多叮嘱一句。
"无论这光是敌是友,"林风指尖按在剑柄上,《乾坤诀》第九重的气劲在体内翻涌,"不能让它落地。"他转身看向叶沉舟,"您带守渊卫守住祭坛,若晶核有异动......"
"末将明白。"叶沉舟单膝点地,腰间断剑发出嗡鸣,"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,也不让龙纹晶核被染指。"
林风翻身上马时,瞥见叶沉舟鬓角的白发在佛光里泛着金芒。
他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寒山城,这老者为救他挡下刺客的毒箭,当时也是这样的眼神——像块烧红的铁,淬了血也不弯。
马蹄声碾碎满地碎石。
林风刚冲出谷口,怀中的传讯玉牌便烫起来。
是柳如烟的密报:"佛光频率与幽冥引共振,夜无尘恐与佛宗残党勾结。"他捏紧玉牌,指腹擦过刻着"如烟"二字的凹痕,想起昨日这女子在暗室里的模样——素手拨弄算筹,眼尾的朱砂痣随着挑眉轻颤,"林大人,这佛光不是慈悲,是引魔的香。"
京城郊外的大雷音寺断壁上,苏婉儿的绣春刀挑开最后一片蛛网吧。
她蹲下身,刀尖戳进青石板缝隙,"咔"的一声,整块地面裂开,露出下方刻满梵文的青铜阵盘。
阵眼中央嵌着颗鸽蛋大的舍利,表面流转着浑浊的金光,像团裹着脓的蜜。
"佛心舍利?"苏婉儿眯起眼。
她记得爷爷说过,真正的佛心应是通透如镜,这颗却泛着妖异的紫斑——分明被邪术污染过。
她反手抽出腰间的乌鞘短刃。
这是父亲当年战死时握的刀,刀柄缠着的红绸早已褪成淡粉。"对不住了,"她对着舍利轻声说,"你要是真佛,该懂这世道容不得妖法。"
短刃刺进舍利的瞬间,整座寺庙发出哀鸣。
苏婉儿被气浪掀翻撞在断佛上,额头磕出血,却盯着天空笑——那道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佛光,果然暗了一瞬。
"这不是救赎,是毁灭。"她抹了把脸上的血,对着传讯玉牌低喝,"龙脊谷,苏婉儿已破一源,速查其他阵眼!"
与此同时,太极宫的祭天殿里,楚瑶的指尖正按在玄玉圭上。
皇脉之力顺着玉圭涌入她血脉,像团烧红的炭在体内滚。
她咬着唇,看着殿外被佛光染金的飞檐,想起今早林风系在她腕间的平安符——是用他旧衣料裁的,还留着墨香。
"公主,"大太监赵德昌佝偻着背走进来,"山门八处已封了七处,只剩云栖峰还在......"
"全封。"楚瑶打断他,玉圭在掌心压出红痕,"就算用我的血,也要封死。"她抬头时,眼尾泛红,"去取笔墨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