驿馆内,黄指挥正汇报着入夜后的情况。
至少有三波人马在暗中窥视。
同时,他们注意到,城门的守军在他们扎营后,调整了部署,其攻防重点皆是直指禁军。
这预示着,咸州驻军是防备着他们的,且已做好对抗准备。
就算陆启有圣旨在手,要求接管军队,若郑威拒不执行或借故推诿,陆启亦无可奈何。
毕竟咸州是郑威的地盘,接管成败不取决于圣旨效力,而取决双方军事实力和政治博弈。
陆启决定,暂不宣示圣旨,权当是一次例行巡查。
陆启让黄指挥保持高度警戒,若有异常,他们随时撤离。
黄指挥下去后,陆启说起蔡府的异常。
林知行眸色微动,沉默听着。
府中看似一切正常,可蔡阳重伤昏迷,其夫人侍妾却没有在身边侍疾。
更蹊跷的是,陆启在廊道的花圃里发现一方被雪水浸湿的红双囍剪纸,色泽鲜亮,显然是近期的东西。
可当陆启问起府中可有喜事,引路的管事却否认了。
出府时,恰好碰上蔡府出门采买的管事归来。
护卫卸车之际,陆启与他们擦身而过,闻到一股似陈旧药材积压已久的苦香——这气味,他在蔡阳的贴身护卫身上也曾嗅到。
陆启出门必焚香,对香料,以及人身上的体味都很是敏感。
院中其他护卫身上,都是一种汗涔涔的羊皮鞘味,混着伙房飘来的葱油荤腥,因为北地十天八天才洗一次澡。
这些人身上的味道很统一。
唯有采买和贴身护卫这两波人,身上的味道不同。
江成曾跟陆启说过,皇城司的察子,因杀人太多,盔甲难免沾染血迹,身上那股陈旧血腥气和铁绣味很难散去。
为了掩盖这股味道,他们会习惯用苍术、艾草、薄荷等药材熏衣,久而久之便带出此种苦香。
这是皇城司的传统。
江成身上没有,是因为他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。
林知行眸色转暗:“蔡府竟用皇城司的察子当护卫,可见知夏之前的猜测是对的,皇城司早已和蔡阳勾结在一起。”
陆启点头:“明日,我们还是住到营帐中去,这样安全些。你可察觉,今日府衙中人看你,眼神颇为怪异?”
“你也发现了,”林知行颔首,“知夏一定在这里出现过。”
翌日,晨光透过驿站窗棂,林知行靠在塌上翻阅咸州卷宗。
他少眠,天未亮就起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