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夏迅速沐浴完毕,又摸黑套上了衣裙。
这身女子衣裙是刚刚她找那两个婆子要的。
竹青纱质大袖衫,内衬是素雅的月白,素净中透着几分清冷,让她看起来疏离又沉稳。
想来应该会符合楚亦的喜好。
时值隆冬,两个婆子看她挑了件这么轻薄的衣裳,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、略带轻蔑的眼神。
林知夏视而不见,只吩咐她们在屋内多加一个火盆。
穿戴好后,两个婆子进来收拾浴桶,看见林知夏着女装的样子,俱是一愣。
湿润的长发未挽,瀑布般披散在她身后,发梢犹带水珠。
氤氲的水汽萦绕周身,那张未施脂粉的脸庞在湿润的发丝衬托下,白日里尚显干练的眉眼,此刻竟焕发出别样的清澈明净。
还是白日里那张脸,感觉却是完全不同了。
“我要烛台和香纸。”
婆子虽然奇怪,但还是将东西送了过来。
待屋里只剩下林知夏后,她拿着屋中的铜盆,朝着东南方向跪下,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。
“祖母......”
一刻钟后,察子再次来向楚亦回禀。
“林娘子朝东南方向跪叩,那边是汴京,似是在祭拜亲人,但未提及父亲二字。”
楚亦心思微动,林知夏先被囚禁,后面她帮蔡阳查案,在府衙来去自如,也未曾有寄信回汴京的举动。
他挑挑眉,看来又是原配身亡,继室虐待嫡女的老套戏码。
难怪如此倔强。
楚亦这般想着,再次来到了林知夏厢房前。
窗户打开,楚亦立于廊上。
屋里,林知夏背脊挺直,乌黑的长发柔顺垂落,竹青纱衣被昏黄的烛光浸染得愈发朦胧动人。
林知夏听到身后的动静,用力掐向自己的大腿,借痛意逼出泪意。
面前的铜盆中跳跃的火光映着她低垂的眼睫。
一丝北风穿堂,吹起她的衣角和发丝,她回头,粉嫩的唇瓣上还存有隐忍的齿痕。
楚亦呼吸一窒。
他下意识从窗口一跃而入,落在屋中。
他一个暗卫出身的人,做惯了这种事情,等反应过来,才觉失态。
大门明明近在眼前,他没必要像梁上君子一般。
“出去!”语含控诉,其眸中更是盛着滔天的委屈与愤怒。
林知夏眼皮直跳,感觉自己有些用力过猛,忙扭过头去。
脚步声慢慢接近,衣袂轻拂,旁边有阴影笼罩下来,楚亦在她旁边蹲跪下来。
此地无牌无佛,只是屋中一个偏僻角落。
铜盆里最后一缕残火灭去,香纸已化作灰烬,唯苍凉的灰白余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