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亦那句轻飘飘的“无妨”如同冰锥刺进林知夏耳中。
她看着妇人有些无措地将目光投向她,眼里竟含着一抹同情。
亲卫僵在原地。
“楚馆长,”林知夏压下翻腾的厌恶,声音冷得仿佛院中缝隙处未曾融化的冰雪,“浴桶乃私密之物,不如让他们再寻个木盆来?”
“事急从权。”
楚亦靠在椅上,面上的虚弱感褪去几分,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玩味:“林公子非常人也,何必拘泥这些小节。眼下变故频生,我也是不得已才躲到你这。”
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屏风后露出半截的浴桶轮廓。
“莫非...那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藏在那里?”
林知夏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,努力压下心中翻腾的厌恶,对方是故意借伤赖在此处。
她与楚亦并无私交,这偌大的咸州城,会连个照顾他的人都找不到?
这怎么可能!
看着桌上,蔡府仆役送来的伤药,她不禁怀疑,楚亦是受到蔡阳的指使。
妇人见气氛凝滞,转身去灶房看火,心里却想着,这姑娘怕是偷鸡不成,反把自己搭进去了。
亲卫互看一眼,在他们的认知里,连蔡大人都礼让三分的楚亦,身份自是要比林知夏贵重的多。
林知夏没有再进屋,一直在漆黑的院中站着。
妇人将热水注满浴桶,楚亦在亲卫的帮助下,脱下外衣,其左臂呈异常青灰色。
他唤林知夏进去。
“林公子难道想在外面站一夜?”
林知夏冷声说道:“怎么,楚馆长还想让我服侍你不成!本公子可没伺候过人,到时候再弄点什么伤出来,我可保证不了!”
亲卫见气氛越发对立,忙道:“小的扶您进去。”
林知夏的目光始终未往屋内看一眼。
她往灶台边走去,想着坐那烤火会暖和些。
咸州这边的小院子,都是在前院一角搭土灶生火。
妇人刚提了数桶热水,这会正用汗巾拭汗。
见林知夏走过来,怜悯和同情在妇人眼中一闪而逝。
她不敢与林知夏对视,匆忙起身,将位置让出来。
对方反常的疏离加深了林知夏的疑心,还记得她自宴席回来那日清晨,对方也曾失态过。
那日的蔡阳也很奇怪。
林知夏回想着楚亦那略带侵略的眼神,像是盯着猎物。
在湖州时,不少女娘对她表现出过爱慕之间,其中不乏世家贵女,她们的眼神也曾透露过这种情绪......
屋里有水声传出,还有楚亦偶尔因痛意发出的抽气声,对方看起来可不像有断袖之癖。
林知夏目光沉了下去:“嬷嬷,我房里用的皂荚香露是否不利于伤口?前日你说那香露性烈,女子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