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却像只被薅了毛的鹌鹑,
浑身筛糠似的抖。
"连长,俩龟孙偷了俺半袋压缩饼干。"
老周踢了踢脚边的铁盒,
盒盖叮当翻开,
露出里面整齐码着的十二块饼干,
"晚饭的时候,我才数过,
少了整整十二块!"
他抬头望向古之月,
眼里映着榕树梢漏下的碎月光,
喉结在油污的衣领里滚动。
全连弟兄已经围拢过来,
刺刀尖挑着的松明火把在夜风中摇晃,
将人影投在榕树上,
像群扭曲的皮影。
古之月看见一排长徐天亮正用金陵话跟赵大虎嘀咕,
这位南京夫子庙出来的教书匠,
此刻裤腿卷到膝盖,
脚脖子上缠着防蚂蟥的绑带,
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野芭蕉。
"绑树上。"
古之月用苏北话开口,
声音像块在油锅里煎过的老姜片,
"天亮,集合部队。"
他摸了摸腰间的勃朗宁M1911,
不由的想起背包里那支卢排长留下的二十响,
因为多年的连续使用,
枪膛膛线早已经磨平,
已经不堪使用了。
而枪套里的M1911的金属零件还带着体温。
榕树枝叶在头顶沙沙作响,
不知什么夜鸟突然发出一声怪叫,
惊起几片沾着露水的枯叶。
当古之月走到榕树前时,
张文全和王小桂已经被绑在碗口粗的树干上。
郑三炮垂着手站在旁边,
钢盔檐压得低低的,
看不清表情。
老周蹲在树根旁抽烟,
烟头明灭间,
能看见他握菜刀的手还在抖 ——
这袋压缩饼干,
是全连剩下的最后二十斤口粮。
"报告连长!"
郑三炮突然立正,
河南腔在静夜里格外响亮,
"按照连里规矩,
逃兵该当枪毙。
请你下命令!"
他的话像块扔进湖里的石头,
激起一阵低低的骚动。
赵大虎用东北话嘟囔了句
"操他娘的",
被徐天亮瞪了一眼,
立刻闭了嘴。
徐天亮跨前一步,
金陵话带着股辣子味:
"毙个球!
俩新兵蛋子懂个屌!"
他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,
张文全的脸立刻肿起五道红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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