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壁酱菜铺的酸气夹杂着硝烟味,
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,
猛地灌进了店里。
古之月不禁皱起眉头,
这股味道让他感到有些窒息。
他望向街对面,
只见糖坊老板正手忙脚乱地收晾在竹竿上的糖稀,
糖浆一滴一滴地落在青石板上,
立刻引来了成群的苍蝇,
它们贪婪地吮吸着这难得的甜蜜。
“又来炸码头了。”
凌凤山摸出怀中的怀表,
铜壳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光,
他看了一眼时间,喃喃自语道,
“上个月朝天门就沉了三条运粮船,
小鬼子的飞机专盯着咱们的肚皮打啊。”
他慢慢地转过身去,
走到墙角处,轻轻地打开那扇略显陈旧的铁皮柜。
柜门发出轻微的“嘎吱”声,
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。
柜子里面,六个搪瓷缸整整齐齐地排列着,
每个缸底都刻着“精忠报国”四个大字,
那是古之月去年从战场上捡回来的。
古之月正准备开口说话,
突然间,店门被猛地撞开,
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巨响。
邮差的黄包车停在门槛外,
车把上的铜铃还在不停地摇晃,
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邮差戴着一顶歪歪的遮阳帽,
帽檐下露出半截被汗水湿透的毛巾,
他用带着浓重四川口音的普通话喊道:
“谷丰源粮行?有封加急电报!”
古之月快步上前,接过电报。
电报单上的油墨还没有完全干透,
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油墨香。
他定睛一看,
只见上面赫然写着“都匀”“孙总队长”“尽快报到”几个字,
字迹清晰,犹如子弹一般深深地刻在纸上。
古之月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“尽快”二字,
仿佛能够感受到电报员在敲键时的急迫心情。
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了四年前的淞沪战场,
那时候,他收到了金陵妻子的家信,
也是这种油墨混着硝烟的味道,让人闻之心酸。
“觅诗她爹,你看——”
古之月喉咙突然有些发紧,
他艰难地把电报递给了凌凤山。
他看见岳父的手指划过 “金陵” 二字时,
佛珠在腕间绷成直线,
那是女儿凌觅诗和外孙古乐凌遇难的地方 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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