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个湘潭骡子是跟鬼子学的换药吧?
老子这条腿要是废了,
回头就去你家祖坟上种罂粟!”
古之月斜倚在床头笑出眼泪,
苏北话混着痰音:
“拉倒吧老徐,就你这张被弹片犁过的脸,
湘潭的鬼见了都得绕道走。”
搪瓷换药碗“当啷”摔在床头柜上,
刘海棠抹了把额角的汗:
“你们这些税警总团的贵人,
活该被发配到40师辎重连喂骡子。”
徐天亮盯着自己腿上狰狞的伤口,
突然笑出了声,笑声里带着碎玻璃碴般的涩:
“辎重连?
上个月看报说老东家在皖南剿共呢,
人家40师最擅长的就是把枪口对准自家兄弟——
当年要不是咱哥俩机灵,
这会儿怕不是在给某个长官的小老婆押胭脂水粉车呢。”
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瓶摔碎的脆响,
像根冰针扎进古之月的太阳穴。
他看见徐天亮的瞳孔猛地收缩,
刘海棠握镊子的手悄然按在腰间的毛瑟枪套上。
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异常浓烈,
混着某种刻意掩盖的、枪支擦油的金属腥。
窗外的蝉鸣戛然而止,
就像在兰封战场上,
所有活物在鬼子毒气弹炸开前的集体窒息。
“班头,你闻见没?”
徐天亮的声音压得极低,
金陵话里渗着长江水的冷,
“比金陵城南的万人坑还难闻的味。”
古之月盯着虚掩的病房门,
门缝里漏进来的光晕中,
几丝白大褂的衣角晃过——
那布料摩擦的窸窣声,
带着军用帆布特有的、沾着血渍的粗粝。
他数着吊瓶里的液滴,
第一百三十七滴坠落时,
听见楼梯口传来牛新河的河南话:
“小许,你慢些!
俺们老古可不是你在法租界勾栏院里相好的姑娘,
禁不起你这么撞门!”
许保国的上海话像爆炒的虾仁蹦进病房:
“少废话!
老子在霞飞路耍大街时,
踹开的保险柜比你喝过的胡辣汤还多!”
病房门“砰”地撞在墙上,
牛新河的粗布衫带着码头的咸腥味涌进来,
身后跟着个戴圆框眼镜的瘦高个,
镜片上还沾着江堤的泥点——
正是今早假装运送血浆的“医生”。
古之月的手指刚勾住床头的二十响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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