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发髻在奔跑中散落开来,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,
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,混乱而又疯狂。
"还我闺女!还我外孙!"
曹氏的怒吼声在寂静的雪夜中回荡,
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充满了绝望和哀伤。
她手中的铜烟杆毫不留情地劈头盖脸砸下来,
每一下都带着她对古之月的痛恨和责备。
古之月并没有躲闪,他只是默默地蜷着背,承受着曹氏的打骂。
铜烟杆砸在他的背上,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,
仿佛是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在被一点点地释放出来。
他的额头被打破了,鲜血混着血水一起流淌下来,染红了他面前的一片雪地。
他想起了两年前撤离海州时的情景,那时的凌觅诗抱着儿子站在海州城门口,微笑着往他的兜里塞了一块桂花糖。
"早点回来。"
她温柔地说道,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和平时期的见面。
然而,当他带着残兵杀回来时,
城墙上只剩下了鬼子的膏药旗在寒风中飘扬,
而他的妻子和儿子,却早已不知所踪。
"阿妈,是我没用。"
古之月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,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。
他知道,无论他怎样道歉,都无法挽回失去的一切。
古之月的喉咙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了一样,让他难以发出声音。
他艰难地开口说道:
“鬼子破城那天,我带着弟兄们在挹江门和他们拼刺刀,那场面真是惨烈啊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,忍不住干呕起来。
就在这时,那年在巷子里看到的景象又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不断闪现。
他仿佛看到了凌家老宅的门环上挂着凌觅诗的发簪,
而院子里则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。
其中背上背着的最小的孩子,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咬过的桂花糖,似乎还在回味着那香甜的味道。
岳母的烟杆掉落在地上,她踉跄着后退两步,
最终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,瘫坐在雨地里。
朱大伯哆哆嗦嗦地走过来想要扶起她,却被凌凤山抬手拦下。
凌父的轮椅突然卡住了,那铸铁轮子无情地碾过满地的家书,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声音。
“之月,你起来说话。”
凌父的声音在古之月耳边响起,他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。
古之月缓缓地跪着,从怀中摸出那个贴身的油布包,
然后颤抖着双手将它打开。
随着油布包的展开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那是一张染满鲜血的《金陵民报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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