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税警总团永不改编。"古之月每个字都带着弹片划过的嘶哑,"孙团长说的。"
酒馆倏地死寂。
门外北风卷着《中央日报》掠过,头版"整军抗战"的标题被泥浆糊住大半。
疤脸突然掀桌:
"孙立人的骨头都能打鼓了!
现在军政部发七成国难薪,双饷?做梦吧!"
徐天亮抄起条凳格住劈来的砍刀:
"七成够买棺材板不?"
条凳腿卡住刀锋的瞬间,他旋身踢翻炭盆,烧红的煤块滚成满地流星。
古之月的刺刀抵住疤脸咽喉时,酒幡突然被风扯落。
褪色的"醉"字盖住满地狼藉,跑堂的蹲在柜台后念往生咒。
"四团一营古之月。"刀尖挑开对方领口,露出溃烂的枪伤,
"你这伤是浦口撤退时叫自己人打的吧。"
疤脸瞳孔骤缩。
徐天亮趁机摸走他兜里调令:
"哟,陈仓整补?这地界往北可是八路..."
"砰!"
枪声震落檐角冰凌。
督战队灰呢大衣闪进门槛,领章上军政部徽记亮得刺眼:
"四十师明日寅时开拔!延误者军法处置!"
古之月收刀入鞘,血珠在刀柄凝成暗红冰晶。
徐天亮摸出薄荷糖盒,里头最后两粒糖早化成褐色的坨:
"班头,你说到了陈仓能给发新棉袄不?"
醉仙楼檐角的冰棱滴着混浊的水珠。
徐天亮蘸着酒水在桌面画圈,没有洋河大曲的醇香,尽是简冢店的辛辣,在斑驳的桐油桌面上勾出个歪斜的八卦图。
"班头,你说这家仇国恨,先报哪个?"
徐天亮突然把酒碗往"乾"位一墩,
"要我说就像喝酒,先干烈的再品柔的。"
古之月盯着碗底沉淀的糟粕,那里头浮着半片发黑的柳叶——像极了小妹投江时簪子上的翡翠。
他指尖摩挲着三把刺刀柄:
"孙团长说过,国若不存,家如浮萍。"
"可浮萍也得活啊!"
徐天亮把薄荷糖盒拍在"坤"位,
"南京城破那夜,要不是你拽着我钻下水道到下关码头,咱早成玄武湖的浮尸了。"
酒幡被北风掀起,露进一线惨白的日光。
掌柜的缩在柜台后拨算盘,法币在黄铜秤盘上堆成小山,秤砣却始终压不住翘起的秤杆。
角落里传来碗碟碎裂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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