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轻将换下的蜡烛放在一旁的银盘中,整理好案上的文书,然后悄然退去,没有发出任何动静,就像是从未进来过一样。
夜风掠过廊下,檐角的铜铃“叮”地一颤。
张公公拢着袖子立在阶前,忽觉眼前一花——仿佛有片杏黄的衣角擦过廊柱,快得像是错觉。
他下意识屏住呼吸,耳尖微动。
果然,内室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
“陛下回来了……”老太监无声地松了口气,垂首退后半步。
三更的梆子早已敲过,廊下的宫灯在夜风中微微摇晃,将张公公佝偻的影子投在朱漆柱上。
老太监无声地打了个哈欠,眼角挤出两滴浊泪,又被迅速用袖口拭去。
“陛下还没歇呢……”他在心里嘀咕,手上却不敢怠慢,轻手轻脚地推开雕花门。
烛光流泻而出,映出御案后那个挺拔的身影。
十一正执笔批阅奏章,眉间蹙起的沟壑在灯下格外深刻。
张公公屏着呼吸,将新点的宫灯放在角落,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夜露渐重,打湿了张公公的靴尖。
他正揉着酸痛的腰,忽见远处一个黑影疾步而来——那人身着夜行衣,腰间悬着玄铁令牌,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探子。
张公公眯起昏花的老眼,待看清令牌上的云纹后,侧身让开了路。那探子也不多言,闪身进了御书房。
“砰——!”
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檐下宿鸟四散。
张公公浑身一抖,险些跌坐在地。
他不知道房间里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,但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好奇。
他不是第一天伺候人,深知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尽量少往人前凑的道理,眼下陛下正发火呢,他躲都来不及,哪里会有什么好奇心。
老太监缩了缩脖子,往阴影里又退了半步。
这个时候,傻子才会往枪口上撞。
漫长的寂静后,探子匆匆离去,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。
张公公数着更漏,估摸着又该换蜡烛了,这才硬着头皮推开门。
御书房内一片狼藉。
奏章散落满地,朱砂墨泼溅在青砖上,像一滩凝固的血。
而那张价值连城的紫檀御案,此刻已裂成两半,断面整齐得如同被利剑劈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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