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夜微凉,鹿省生产队的晒谷场上堆满了新收的稻谷,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干燥的香气。
楚耘正在第七分队的工棚里整理明日开荒的工具,忽然,窗外传来三声轻微的叩击——两短一长,正是他们小队曾经的联络暗号。
他手中的铁锹微微一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。
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笑意。
过去几天,楚耘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那几个“流民”。
几个难民在生产队外徘徊,像是这种刚来到生产队的流民,有不少都是在外围转一圈,观望一番后再去排队加入,这样的存在不少。
他们伪装得不错,但在楚耘眼里,这些朝夕相处过的兄弟,一举一动都熟悉得像是黑夜里的火把。
他们这是在观察、在验证队长的话。
若真如队长所说,这生产队真是理想乡。
虽然楚耘以前在队里威望极高,队员们对于队长的话深信不疑,但关乎前程,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疏忽。
还是谨慎地在生产队外围观察了几天,他们如今队里算上赵鹰有五人,五人分开不同的位置观察生产队,有观察流氓难民登记处的、有观察开荒队的、有观察后勤队的、有观察劳改营的,几天后他们一碰头一合计,觉得楚队长说得没错,便再次向楚队长发出信号,邀请楚队长见面。
当楚耘来到老地方时,五道黑影齐刷刷从树后现身。
月光下,赵鹰第一个上前,黑色劲装上还沾着夜露。
“队长……”
其他四人也都穿着便于行动的夜行衣,但此刻却都手足无措地站着。
有人下意识要行军礼,举到一半又僵住;有人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叫什么——眼前这个粗布衣衫、皮肤黝黑的汉子,还是他们那个在战场上一人斩杀十名敌探的楚队长吗?
楚耘笑了。他拍了拍腰间的木牌。
“现在我叫楚耘。”
五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这几日的见闻。
“登记处那个瘸腿文书,自己饿着肚子把馒头给带孩子的妇人……”
“开荒队收工后,那些人居然在月光下学认字……”
“后勤队分粮时,管库的老头自己领的是发霉的红薯……”
说到劳改营时,负责观察的瘦猴挠头。
“那些犯人……居然真是在服刑的窃贼。最重的也就是抽两鞭子,伤好了还得继续干活。”
一阵沉默后,年纪最小的小六突然问。
“队长,你说我们……能留下吗?”
楚耘没有立即回答。
他沉默片刻,遥遥看向生产队底下摇曳的灯火。
“先等一下吧。”
“既然你们也是诚心来投,那便理应和这生产队的管理者说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