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业·五月初三
空气中已带着几分初夏的燥热。魏国使者何曾站在驿馆的窗前,手中捏着一封被退回的拜帖,眉头紧锁。窗外蝉鸣聒噪,更添他心中烦闷。
"大人,张布和丁奉两位将军都婉拒了您的宴请。"随从小心翼翼地说道,"张将军说军务繁忙,丁将军则称身体不适。"
何曾将拜帖揉成一团,扔在案几上,发出"啪"的一声响。"两人同时拒绝?"他喃喃自语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棂,"不对劲..."
他转身走向屋内,步履急促。"备茶。"他吩咐道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。
茶水刚上,何曾便挥手让所有人退下。他独自坐在案前,盯着茶水中漂浮的茶叶出神。张布和丁奉向来与他交好,每月必有一次宴饮,从未拒绝过。今日这般反常,必有蹊跷。
"莫非..."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,他猛地站起身,茶水被打翻,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。
正当此时,门外传来三长两短的敲门声——控鹤卫的暗号。何曾迅速整理表情,沉声道:"进来。"
一名身着吴国平民服饰的男子闪身而入,正是控鹤卫安插在吴国的暗探赵七。
"大人,"赵七单膝跪地,声音压得极低,"有重要情报。"
何曾示意他起身:"说。"
"三日前,司马师与丁奉秘密入宫觐见吴主,密谈近两个时辰。次日,司马师便匆匆返回江夏,随后江夏水军频繁调动,战船集结,似有大动作。"
何曾瞳孔微缩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。司马师是魏国降将,如今在吴国担任要职,统领江夏水军。若他倒向吴主...
"还有,"赵七继续道,"这几日建业城内禁军调动频繁,丁奉的亲信将领频频出入宫禁。张布府上这几日也是访客不断,多是军中将领。"
何曾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的吴王宫,思绪飞转。种种迹象表明,吴国即将发生重大变故,而司马师很可能已经改换门庭。
"你继续监视,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报。"何曾命令道,声音已恢复平静。
待赵七退下,何曾立刻回到案前,提笔疾书。墨迹未干,他便唤来心腹:"速将此信送回洛阳,务必亲手交给钟侍中。"
心腹领命而去,何曾这才稍稍放松。他踱步到铜镜前,审视镜中的自己——面容儒雅,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。作为魏国派往吴国的使者,他肩负着扰乱吴国局势,收集情报的重任。如今局势有变,他必须尽快脱身。
"来人,"他忽然高声唤道,"备车,我要入宫觐见吴主。"
半个时辰后,何曾站在皇宫的大殿上,向孙休深深一揖。
"陛下,臣家中突传噩耗,小儿不幸夭折,妻子痛不欲生。臣请求即刻返回魏国,还望陛下恩准。"何曾声音哽咽,眼眶微红,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。
孙休坐在龙椅上,眉头微蹙:"何卿节哀。只是卿来吴国已久,何不多留几日,待心情平复再走?"
何曾摇头,声音更加悲切:"陛下厚爱,臣感激不尽。只是臣妻性子刚烈,臣实在担心她做出傻事..."说着,他抬手拭了拭眼角。
孙休叹息一声:"既如此,朕也不便强留。卿可需要些什么带回家中?朕可命人准备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