控鹤军使贾充踏着月色走在宫墙夹道上,黑貂裘在夜风中微微摆动。这位年近四十的老臣面容清瘦,眼角皱纹里藏着数十年官场沉浮的智慧。他刚刚得知今日朝堂上钟会与陈泰的争执,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"钟士季啊钟士季,"贾充低声自语,"你还是太年轻气盛了。"
转过一道宫墙,贾充迎面碰上了匆匆赶路的王浑。王浑见到贾充,连忙行礼:"贾公夜安。"
贾充目光如炬,一眼看穿王浑神色中的焦虑:"王将军这么晚了还在宫中奔走,可是有要事?"
王浑略显局促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剑柄:"下官...下官只是例行巡查。"
贾充轻笑一声,向前迈了一步,声音压得极低:"可是为了钟会伐吴之事?"
王浑瞳孔微缩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。贾充见状,心中已然明了,拍拍王浑肩膀道:"告诉陈尚书,明日卯时,我在西园等他。"
看着王浑匆匆离去的背影,贾充摇了摇头。这些武将行事太过直白,哪里懂得朝堂上的弯弯绕绕。他抬头望向皇帝寝宫的方向,窗棂间还透着光亮。
"陛下此刻,想必也在思虑此事吧。"贾充心想。
寝宫内,曹璟确实未眠。他褪去了朝堂上的龙袍,只着一件素白中衣,站在巨大的吴国地图前沉思。烛光在他年轻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,更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。
"陛下,贾公求见。"老太监轻声禀报。
曹璟眉头微挑:"这么晚了?宣。"
贾充躬身入内,行礼如仪:"老臣冒昧打扰陛下休息,罪该万死。"
"贾卿何出此言。"曹璟转身,脸上已换上温和笑容,"朕正好有事想与你商议。"
贾充抬眼,与皇帝四目相对。这一眼,他已读懂了曹璟心中七八分想法。三十岁的曹璟虽然年轻,但那双眼睛里的沉稳与老练,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者。贾充侍奉曹家三代,深知这位年轻皇帝表面温和,实则心如明镜。
"陛下可是为钟会今日所奏伐吴之事烦忧?"贾充试探道。
曹璟轻笑一声,走到案前坐下:"贾卿果然知朕。钟士季今日在朝堂上,可是把陈泰气得够呛。"
贾充也跟着笑了:"钟侍中才华横溢,只是性子急了点。老臣观陈尚书所言,倒也不无道理。"
曹璟手指轻叩案几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:"贾卿以为,朕当真不知兵吗?"
贾充心头一凛,连忙道:"陛下少年从军,历经战阵,岂是钟会一介书生可比。老臣斗胆猜测,陛下心中早有伐吴良策,只是时机未到罢了。"
曹璟眼中露出赞许之色:"满朝文武,唯有贾卿最懂朕心。"他站起身,走到窗前,"朕确实已有全盘计划,但需再等一年。如今国库空虚,将士疲惫,强行伐吴只会重蹈先帝覆辙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