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德殿内,檀香缭绕,袅袅青烟在殿柱间盘旋。王祥正捋着白须与王观低语,他佝偻着背,声音压得极低:"王公,那件事......"
"尚书放心。"王观拢着袖子,眼角余光扫过殿中侍立的黄门,"一切都安排妥当了。"他说着,袖中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封密信,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忽听得殿外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。那声浪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,震得殿顶琉璃瓦都在微微颤动,檐角的铜铃叮当作响。
"这是......?"高柔手中的象牙笏板"啪嗒"一声掉在地上。他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惊疑,枯瘦的手指微微发抖。转头望向御座上的曹芳——年轻的天子同样面露茫然,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龙袍下摆,指节都泛了白。
"莫非是......"王观心头猛地一跳,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。他强作镇定地整了整衣冠,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。
殿中群臣面面相觑,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。光禄大夫郑冲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,滚烫的茶水泼在朱红地衣上,晕开一片暗色血渍般的痕迹。他恍若未觉,只是死死盯着殿门方向,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。
"轰——"
沉重的殿门突然被撞开,刺目的天光如利剑般劈入昏暗的大殿。石苞铁甲铿锵地踏入殿内,甲叶碰撞声如催命符般响彻大殿。他手中提着个滴血的包袱,每一步都在地衣上留下暗红的脚印。
"石将军这是......"高柔强撑着上前一步,声音却虚得发飘。
石苞嘴角噙着冷笑,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将包袱掷向殿中。"咚!"包袱在地上滚了几圈散开,高光那张惨白的脸正好对着他的父亲高柔。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圆睁着,嘴角还凝着最后一刻的惊骇。
"吾儿——!"高柔踉跄后退,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身旁王观的胳膊。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,耳边嗡嗡作响,仿佛有千万只毒蜂在颅腔内振翅。眼前一阵阵发黑,喉头涌上一股腥甜。
王观被他抓得生疼,却不敢挣脱。他盯着那颗头颅,胃里翻江倒海。这不是计划中的样子......明明说过曹璟会......
铁甲碰撞声如雷霆般炸响。披甲执锐的禁军如潮水般涌入,转眼就将群臣团团围住。锋利的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映得满殿文武面如土色。几个年迈的大臣已经瘫软在地,尿渍在朝服上洇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