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静，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。 只有远处祭坛传来的能量嗡鸣和赤月恶魔沉闷的搏动声，衬托着这令人窒息的悲伤。

“前面，”

乔熙猛地抬手指着那座散发着无尽邪恶与怨毒的巨大祭坛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刚烈，

“就是那只疯鸡的老巢！就是吞噬了无数灵魂的万丈深渊！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！”

“我觉得，与其让所有人都去冒险，不如……就让我们这些早就该入土的‘老棺材瓤子’，先去！”

“我们先去！给那些小崽子们打个样！也算是……替他们趟平这最后一段血路！ 看看这深渊底下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！”

“就算是咱们挂了！也给这帮崽子们，留下一点点经验！”

乔熙的话音落下，死寂并未持续太久。最初是几声压抑的、粗重的呼吸，紧接着，人群中响起一阵低沉的回应，像是生锈的齿轮开始转动。

并非欢呼，而是一种沉郁的、带着决绝意味的认同。

有人用力跺了跺脚下的肉质地面，发出“噗”的一声闷响；有人则将手中的武器重重一顿，金属与骨刺摩擦，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
一个身形格外魁梧、穿着厚重战甲的战士猛地向前踏出一步，他战甲上布满了陈旧的划痕和凹陷，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。

他虎目圆睁，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，他猛地用带着金属护手的拳头捶打自己的胸甲，发出“铛”的一声巨响，试图用这声音盖过一切悲伤。

“说得好！乔熙妹子说得对！”他的嗓音粗犷，如同闷雷在洞窟中滚动，

“这种掉脑袋的送命买卖，只要咱们这帮老不死的还有一口气在，他娘的几时轮得到外面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、小丫头片子来打头阵？！”

他顿了顿，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，眼神扫过众人，最终落向那猩红祭坛的方向，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，却又强行拔高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：

“也就是罗鸣那狗日的老孙子跑得快，死得早！算他运气好！让他先给咱们在那边备好酒菜，把酒坛子都给老子温热了！

等着，咱们哥几个一会儿就下去，非得好好灌他一顿，不把他喝趴下不算完！”

战士的话语豪迈，甚至带着几分粗鲁的玩笑意味，但他那双瞪得老大的虎目深处，却蓄满了难以掩饰的悲恸，眼眶边缘泛着不正常的红。

许浩认得他，这战士和罗鸣是几十年的生死弟兄，当年一起闯过尸山血海，此刻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，每一个笑容都比哭泣更让人心碎。那紧握着青筋虬结的手，正微微颤抖着。

“乔姐，这……”许浩心头一紧，看着这些如同即将奔赴刑场却又慷慨激昂的老兵，忍不住想要开口阻止。牺牲不该是这样的，他们还有机会……

那个谁不是说过，牺牲未到最后关头，绝不轻言牺牲。这敌人的面都没见到，就先把热血撒出来了？？

万一咱们要是零伤亡赢了呢，是吧？

然而，他才刚说出几个字，乔熙便猛地一摆手，打断了他。那只沾染着血污和尘土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停在了他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