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进衣领。我想起林雨说过,当年联军士兵用丝绸字画擦靴子,把《永乐大典》页撕下来卷烟。此刻这个侵略者后裔的忏悔纹身,在废墟中显得如此荒诞又真实。
"第一次来新西兰?"她突然问。
"嗯。"
"我在这读过两年毛利文化研究。"她指向远处山脉,"当地传说人死后会变成信天翁,守护犯错的后代。"
雨幕中,她的侧脸像博物馆里的大理石雕像,美丽而冰冷。我突然好奇,当她在库房抚摸那些文物时,是否听见了祖先的狂笑与受害者的哭嚎?
老张的电话打断了思绪。他和老邻居在酒店发现地图新线索,要我立即回去。艾玛执意送我,黑色路虎在雨中平稳行驶,车载音响放着肖邦的《雨滴前奏曲》。
"明天上午十点,卡特天文台。"临别时她递来烫金名片,"我会带劳伦斯家的秘密收藏目录。"
酒店套房里烟雾缭绕。老张正往霰弹枪里填子弹,老邻居戴着老花镜研究地图残片,桌上摆着基督城下水道图纸。
"那英国女人不可信。"老张啐了一口,"洋鬼子没一个好东西!"
"她纹了这个。"我掏出手机里偷拍的艾玛手腕照片。
两位老伙计同时沉默。最后老邻居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:"明天我去会会她。你俩准备车和武器,按C计划。"
深夜辗转难眠时,手机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:"你知道圆明园兽首为什么流泪吗?——E"
我盯着这行字直到屏幕变暗。150年前,艾玛的曾祖父或许就站在喷泉旁,看着青铜兽首被炮弹震出裂痕。而今夜,他的后代正用谜语向我剖白心迹。
卡特天文台的穹顶像只巨大的眼睛俯视着我们。艾玛今天换了藏青色套装,胸前别着孔雀石胸针,整个人像从维多利亚肖像画里走出来的。
"劳伦斯家族在新西兰的庄园地窖里,藏着三尊兽首和七箱瓷器。"她直接翻开皮质记事本,"但我需要..."
老邻居突然咳嗽一声。我们同时转头,三个穿风衣的男子正从不同方向逼近,领带别针上的蛇形徽记在阳光下闪烁——是黄世雄残党的标志!
艾玛的反应快得惊人。她抄起天文望远镜的金属支架砸向最近的男人,动作狠辣得完全不像学者。我护着她往侧门撤退,背后传来老邻居的怒喝和打斗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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