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壶茉莉花酒的功夫,老韦头终于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贞元七年,我祖上韦丹被贬横州司马,带着家小南下。”他摩挲着那把锈刀,“当时宦官专权,他因上书谏言被贬,离京前德宗赐他横刀一柄,说是‘持此可镇岭南瘴气’。”
老邻居眼睛一亮:“《旧唐书》里提过,德宗曾赐近臣横刀以表恩宠!”
老韦头冷笑:“恩宠?我祖上来横州不到三年就暴病而亡,临终前让人把刀沉入郁江,说‘此刀饮血太多,不祥’。”他举起那把锈刀,“三十年前我在江边捞沙,意外捞到了它。”
我凑近细看,刀身虽然锈蚀严重,但形制确实是典型的唐横刀——直身、单刃、环首,刀茎上隐约可见“百炼”二字铭文。
“最近总有人来抢这把刀。”老韦头突然压低声音,“上周还有人夜里翻墙,被我打跑了。”
老张皱眉:“文物局的?”
“不像。”老韦头摇头,“那些人……身上有土腥味。”
当晚,我们住在老街的招待所。窗外就是横县着名的夜市,灯火通明,人声鼎沸。老张去买宵夜,带回来几包荷叶裹的粉利和芝麻饼。
“尝尝,当地特色。”他咬了口芝麻饼,“嘿,这玩意甜得齁人!”
老邻居却盯着粉利出神:“你们看这形状——像不像刀鞘?”
我心头一震。横县的粉利是用稻米蒸制后切成长条,确实形似窄长的刀鞘。老邻居低声道:“唐代被贬岭南的官员,常有以食物隐喻兵器的传统……”
话没说完,窗外突然传来“哗啦”一声巨响。我们冲到窗边,只见夜市尽头的老韦家方向腾起一团火光!
“坏了!”老张抓起外套就往外冲。
等我们赶到时,韦家老宅的火已被邻居扑灭,但老韦头不见了。凌乱的堂屋里,那把锈刀还躺在工作台上,旁边多了张字条:“欲寻老头,明日午时,伏波庙。”
伏波庙在郁江边的山崖上,供奉的是东汉伏波将军马援。第二天正午,我们刚到庙前,就被两个穿黑衬衫的汉子拦住。
“东西带了?”为首的问。
我拍了拍背包:“刀在里头。”
汉子领我们进了偏殿。昏暗的烛光下,老韦头被绑在柱子上,嘴角带血。一个穿唐装的中年人正把玩着一把雪亮的短刀——那形制,竟与老韦头的锈刀一模一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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