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鳞宝船奢靡的喧嚣被厚重的舱门隔绝在外。熏香袅袅的休息室内,萧临渊伏在何济胸前,泪痕未干的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心口,耳畔是他低沉带笑的安抚。十年刀锋舔血铸就的冰甲寸寸消融,只余下小女儿般委屈的呜咽。何济指尖轻抚她微颤的肩背,感受着怀中这具纤细身体里蕴含的惊人力量与此刻不堪一击的脆弱,桃花眼底的笑意沉淀为深不见底的温柔。
“好了,再哭下去,蜜儿妹妹的烤鸡都凉了。”何济低头,下巴蹭了蹭她微乱的发顶,带着点戏谑的宠溺,“北境的风沙没把你吹糙,济哥哥的眼泪倒要把你泡发了?”
“你才泡发!”萧临渊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前传来,带着刚哭过的鼻音,她猛地抬起头,泪眼朦胧却凶巴巴地瞪他,像只被踩了尾巴又委屈的小豹子,“再敢笑话我,我…我让玄骑踏平你的破船!”
“踏吧踏吧,”何济笑得浑不在意,指尖却温柔地拭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珠,“正好让月儿妹妹找皇帝老儿索赔,十艘金鳞宝船起步,济某还能抽个水。”
“无赖!”萧临渊被他气得破涕为笑,粉拳不轻不重砸在他肩头。紧绷的气氛彻底松弛下来,十年生死相隔的沉重,被这混蛋插科打诨搅得烟消云散。她看着何济近在咫尺的、写满笑意的俊脸,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分,慌忙想从他怀里挣开。
何济却顺势收紧手臂,将她牢牢圈住,下巴搁在她发顶,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认真:“别动,让济哥哥再抱会儿。北境的风太硬,吹得我家阿丑骨头都凉了,得好好暖暖。”
这亲昵的禁锢和“我家阿丑”的称呼,让萧临渊浑身一僵,随即又慢慢软了下来,耳根红得滴血,嘴上却不饶人:“谁…谁是你家的!油嘴滑舌!”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怀里缩了缩,汲取着那令人心安的温度。十年了…终于能卸下所有伪装,在这个人怀里,做回那个会哭会委屈的“阿丑”。
舱内一时静谧,只有两人交织的呼吸和心跳声。熏香氤氲,暖意融融。
就在这温存时刻,舱门被轻轻叩响。三长两短,带着冰雪般的清冷节奏。
何济眉梢微挑,松开萧临渊,扬声:“进来。”
舱门无声滑开。一道身影裹挟着凛冽寒气踏入,瞬间冲淡了室内的暖香。来人依旧是一身纤尘不染的胜雪白袍,身姿挺拔如雪峰寒松,脸上却未覆面具,露出一张清冷绝伦、如同冰雕玉琢的容颜。剑眉斜飞入鬓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,肤色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。正是雪域圣女,云初雪!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,如同万载不化的雪原,扫过舱内相拥的两人,无波无澜,却让萧临渊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,恢复了几分北境战神的冷硬。
“何事?”何济坐直身体,笑容未减,目光却在云初雪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。她周身气息比平日更寒,冰蓝色的眼底深处,似乎有细微的裂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