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金玉满堂花厅内死寂如坟。慕容月掌心那颗鸽血红宝石滚落在地毯上,灼灼如血。护卫颤抖的余音还在梁间缠绕,何济腰间那枚听风玉符却已冷寂下去,唯余楚晚晴最后那句“守陵人巫咸”如冰锥刺入众人心头。
“墨尘…好快的刀。”何济声音淬了寒冰,面上却浮起春风般的笑意。他俯身捡起红宝石,指尖摩挲着温润棱角,忽地将其轻轻簪进慕容月微乱的鬓发间:“月儿妹妹的千金,买来了阎王帖。这宝石权当济某的买命钱,簪好了,下黄泉也得让孟婆瞧瞧西域商会少主的手笔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还贫!”慕容月一把拍开他的手,红裙如火却掩不住眼底惊惶,“证人死光了!李崇道刘正清那两个老狗定然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!还有那什么墨尘…”
“墨尘要的是守陵人,暂时还瞧不上我这颗脑袋。”何济截断她的话,指节轻轻叩击紫檀茶海,目光转向柳如烟,“姐姐,焦尾琴可还带在身边?”
柳如烟妙目微凝,瞬间领会:“在马车里。你要…”
“诏狱那地方,阴湿气重,待久了骨头缝都发冷。”何济懒洋洋舒展腰身,月白袍袖滑落,露出一截手腕,“总得让皇帝陛下听听,什么叫‘此曲只应天上有’。”他指尖蘸了茶水,在光润的紫檀案几上飞快写下一个字——囚。
水痕淋漓,笔锋却如刀劈斧凿。
慕容月倒抽一口凉气:“你疯了?自投罗网?!”
“网?”何济嗤笑,指尖点在“囚”字中心那一点上,水渍氤氲开,“月儿妹妹看,这像不像一颗美人泪?落在‘囚’字心尖上,这牢笼…不就自己开了缝?”他忽然侧耳,唇边笑意加深,“听,接济某回‘家’的马车到了。”
话音未落,府外骤然响起急促马蹄与金铁交鸣!夹杂着几声短促惨叫!
“何济!滚出来受死!”炸雷般的怒吼穿透高墙,杀气腾腾。
慕容月脸色煞白,柳如烟霍然起身。何济却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襟,踱到窗边,推开雕花木窗。只见府门前长街已被黑压压的京畿卫堵死,当先一骑正是刑部侍郎周阎王,马鞭直指金玉满堂朱漆大门。他身后弓弩手引而不发,箭镞寒光在暮色中连成一片森冷星河。
“啧,周大人这嗓门,不去西市吆喝卖刀真可惜了。”何济倚着窗棂,声音不大,却奇异地盖过街面喧嚣,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,“只是您这‘请人’的架势,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抢亲呢。”
周阎王面皮紫涨:“休得胡言!你勾结北境,谋刺重臣,罪证确凿!速速…”
“罪证?”何济轻笑,指尖随意一弹,一滴晶莹水珠自窗棂飞射而出,精准打在周阎王座下骏马左眼上!那马吃痛长嘶,人立而起!
“哎呀,手滑。”何济毫无诚意地致歉,趁周阎王狼狈控马、阵型微乱之际,转头对厅内二女眨眼,“月儿妹妹的商路,柳姐姐的琴路,都先借济某一用。改日…加倍奉还。”他刻意咬重“还”字,桃花眼里的促狭让慕容月想骂人又莫名耳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