刁主任身体微微前倾,压低了声音,却带着更重的胁迫:
“至于第三嘛,结算周期为一周结一次,这是老规矩了。”
他靠在椅背上,双手一摊,脸上露出一种‘我已经很照顾你’的假慈悲:
“小陈啊,理解万岁嘛。这已经是我顶着压力给你们开的方便之门了。”
这哪里是方便之门?
这分明是三道绞索,要死死勒住陈建华的脖子,把他血吸干榨净!
刁主任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,死死盯着陈建华,像看着一块已经按在砧板上的肥肉。
陈建华脸上的肌肉纹丝未动,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乱。
他静静地听完,那双深邃的眼睛里,没有刁主任预想中的愤怒或乞求,只有一片冰封般的沉静,沉静得让刁主任心里莫名地打了个突。
“刁主任的规矩,我明白了。”
陈建华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有力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水泥地上。
“我会认真考虑。”
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,只是微微颔首,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。
那背影挺拔,步履沉稳,没有一丝被掐住命门该有的慌乱。
刁主任看着关上的门板,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。
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!
他端起茶缸又灌了一大口,笃信过不了几天,这小子就得乖乖回来,在他定下的规矩里点头哈腰。
陈建华当然没有回去点头哈腰。
他带着孙小姚,一头扎进了合作社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。昏黄的煤油灯下,两人熬了整整两个通宵。
陈建华口述,孙小姚的笔尖在粗糙的账本纸页上沙沙疾走,一行行清晰的数字、一件件确凿的事实被勾勒出来。
红旗合作社向白马镇药材厂、肉联厂稳定供应药材、野味原料的清单,每一笔交易带来的外汇数额,白纸黑字,无可辩驳。
与镇服装厂合作的成功案例更是详实无比,积压库存如何清空,多少工人因此重新获得工作,为镇上新增了收入,条分缕析,铁证如山。
最后,孙小姚用她那娟秀却带着韧劲的字迹,清晰地列明了黑水供销社刁主任提出的三项规矩。
高昂的渠道管理费、强制性的不合理涨价。
陈建华在末尾重重地添上一笔。
此等做法,严重损害合作社正常运营与利润,必将导致对国营大厂原料供应中断,影响国家外汇收入与白马镇税收及就业稳定!
冰冷的数字和残酷的推论,构成了一份沉甸甸的控诉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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