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云裳心思细腻,能想到自己不能想到之事。
薛甄珠意识到,沉默的人常常更善于观察世界,也许她在暗中观察着自己。
她以为薛云裳年幼,谁知道心性机敏,不分年龄。
这个家里尽是聪明人,如自己这般自作聪明的驽钝之人真的能熬到大姐姐上位的一日吗?
不过她又转念一想,聪明人越多,薛家不就越安全吗?
只是现在,因着赵姨娘和母亲之间的事,彼此之间成见颇深,估计不是容易的事。
“三姐姐你在想什么?”
薛甄珠正色:“没事。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冒失。还好有妹妹你提点。”
薛云裳用手帕捂着嘴笑得害羞:“姐姐说什么正经的客气话,怪让我不好意思的。就是夫人时常教我们在外要注意礼仪,记在心里了而已。”
这话说的,就像是薛甄珠平常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。
怎么听来有点怪怪的。
薛甄珠咂摸也没品出什么味道,只好跟着呵呵一笑掩饰尴尬。
“三姐姐,这马场是不是跟卫公子有些关系?”
薛甄珠还是听大哥他们说才知道马场的背景,薛云裳是怎么知道的?
“是吧?不清楚。”既然没有明说就说明世子爷并不想很多人知道这件事。
虽然薛甄珠回答得含糊其辞,想要糊弄过去。
但她原本就不奢望从薛甄珠嘴里听到回答。只要揣摩薛甄珠的表情,就知道她的猜测没有错。
世子爷当然很厉害,可是那个卫肇好像也不差。
名爵只是噱头,有钱才是硬道理。
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日渐冷淡,嫡母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印象。婚姻大事能指望什么?
这么一个憨傻的薛甄珠,只能感叹她命好,万事不愁。
薛云裳没有追问,回去的时候看见马车外告别的人,只觉一场好戏好像才开始。
明明是世子爷和大哥哥站在中间说话,薛云裳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顾慎之。
他有着异乎寻常的敏锐,迅速发现了薛云裳的目光,直接看了过来。
薛云裳一惊,放下车帘不敢再掀开。
她怕什么?她不知道。
她本能地感受暴露的话会有危险。
薛甄珠刚才原本上了马车又跳下去和人说话,爽朗的笑声不时传来,让薛云裳越发觉得自己是一只仓惶见不得天光的老鼠。
人和人的命运就是生在同一个家庭都有如此大的差别,要是生在不同的地方,山林野地湖边还是朱门高墙,抑或是生在不同的国家,那差别也会更大吧。
“下回来还来玩。我一定不让你救我了,换我救你。”薛甄珠大声说。
“我们就不能都平平安安的吗?”世子爷的声音听起来宠溺又无奈。
周围有甚多人的笑声,大哥哥的大姐姐的四哥哥,甚至一贯不苟言笑的夫人的笑声也在近旁。
“对哦。”薛甄珠没有一点反省,跟着一起笑。
告别的话说了又说,等了好一会儿她才又上马车。
原本是夫人和大姐姐一个车,薛云裳和薛甄珠一个车。来时薛甄珠强拉着薛明玉上车坐在一处,王夫人说三姐妹挤在一起不像话,让薛云裳跟她一起坐。
来的时候两相无话,回去的路上王夫人不开口薛云裳也无话可说。
令人窒息的空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,而王夫人只是一味地闭目养神。
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能容人,没有大家的气度,对自己的姨娘因嫉妒而生恨,最后竟然使了毒计将她逼出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