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年恩怨锁重楼,血脉牵丝恨未休。
迷雾渐开寻旧路,一肩风雨共从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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骑楼下的暗影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去,晨曦的微光如同最细腻的银粉,轻轻洒落在雾港市那些栉次鳞比的屋顶上。阮白釉和沈青临并未走远,而是寻了沈青临一位老友在旧城区开设的一间茶室暂避。这茶室平日里只招待熟客,此刻尚未开门,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普洱与淡淡檀香混合的独特气味,宁静而古朴。
阮白釉盘膝坐在一方蒲团上,一夜未眠,她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凤眸却异常明亮,仿佛昨夜的血脉共鸣不仅唤醒了记忆,也点燃了她灵魂深处的灯火。沈青临则坐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上,手中端着一杯尚温的清茶,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。他知道,昨夜的对话只是一个开始,更深层次的真相,还需要他们一同挖掘。
“那些记忆,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。”阮白釉率先打破了沉默,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“不仅仅是与那个组织的对抗,还有……还有我们阮家内部,以及与其他几个当时在雾港市举足轻重的家族之间的……裂痕。”
沈青临眉峰微动,将茶杯轻轻搁在手边的酸枝木几上,发出“嗒”的一声轻响。“裂痕?”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。
阮白釉点了点头,眉宇间掠过一丝痛苦与困惑交织的神色。“是的,就像……就像一块本应完美无瑕的玉璧,却在内部悄然滋生了裂纹。我看到我的先祖,那位与我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女子,她不仅在抵御外敌,更在竭力弥合家族内部的分歧,调解与其他世家的矛盾。但……似乎收效甚微。”
她顿了顿,仿佛在努力组织那些纷乱的画面:“我记得几个模糊的姓氏,除了我们阮家,似乎还有……姓‘卓’的,姓‘容’的,甚至……我好像还看到了一个与威廉·阿什福德长相有几分相似的西方人,他似乎与其中一个家族关系匪浅。”
沈青临的目光一凝。威廉·阿什福德的日记,他们已经研究过数遍,其中记载了他对东方神秘文化的痴迷,以及他与某个本地势力的接触。但日记中对这些势力的描述十分隐晦,只用了诸如“东方之蛇”、“凤凰社”之类的代号。
“卓家,容家……”沈青临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姓氏,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叩,“雾港市的早期历史中,这两个姓氏确实显赫一时。卓家以航运和丝绸贸易起家,富甲一方;容家则世代经营药材和古玩,人脉广博。阮家,据我所知,是以瓷器和精巧工艺闻名,尤其擅长修复古物,对吗?”
阮白釉颔首:“正是。阮家先祖不仅是瓷器大师,更是守护者,守护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技艺。我看到的记忆中,似乎有一件极为重要的‘信物’,引发了各方势力的觊觎。那件信物,似乎与……与某种力量的传承有关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眼中闪过一丝迷茫,“而那个神秘组织,他们似乎就是趁着这种内乱和争夺,才得以渗透进来,将那份力量扭曲,变成了……诅咒。”
“所以,骨瓷诅咒的根源,并不仅仅是那个组织的邪恶阴谋,更是建立在百年前几大家族间的恩怨情仇和权力争夺之上。”沈青临一针见血地总结道,他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力量。
这个推论,如同一道惊雷,在阮白釉心中炸开。她一直以为,家族的悲剧源于外敌的入侵和迫害,却没想到,内耗与纷争,才是那道最致命的伤口,给了敌人可乘之机。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悲哀涌上心头,原来,百年的宿命,竟是如此错综复杂。
“我……我明白了。”阮白釉的声音有些艰涩,“那些涌现的记忆中,关于那位先祖的片段,她最后的神情……是绝望,也是不甘。她似乎预见到了家族的衰败,预见到了诅咒的蔓延,却无力回天。”她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眸中的哀伤已被决绝取代,“难怪,那诅咒会如此精准地针对阮氏血脉,或许……那不仅仅是诅咒,也是一种……血脉的烙印,提醒着后人,勿忘昔日的悲剧与责任。”
沈青临默默地看着她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伸出手,轻轻覆在阮白釉放在膝上、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背上,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,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。“白釉,这不是你的错。百年前的恩怨,非你我所能左右。但现在,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些,就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他的目光转向窗外,晨曦已将天边染上了一抹瑰丽的橙红。“那个蛇形标记,威廉日记中提到的‘东方之蛇’,还有你记忆中那个与威廉相似的西方人……这些线索,或许都指向了那个神秘组织在百年前的布局。而卓家、容家,如果他们的后人仍在雾港市,或许能从他们那里找到更多关于那场‘权力争夺’的真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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