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操猛然掀开帷幕,月光如瀑倾泻在司隶田亩图上。新绘的阡陌如棋盘纵横,将杨氏千顷庄园割成星罗棋布的方格。
"文若看这像什么?"倚天剑鞘划过绢帛,
"是当年光武度田时的'方田法',也是今日刘备在泰山推的'均田令'。"他突然将剑尖抵在荀彧喉前三寸,"区别在于,曹某会让世家变成新棋局的弈者,而非棋子。"
荀彧嗅到剑柄萦绕的血腥气,那是李傕亲族的血,亦是曹操野心的燃料。"所以明公纵容李儒屠戮只要能收为即用?所以用毛玠的算筹扎穿《三互法》?"他广袖扫落案头茶盏,碎瓷在《迎驾表》上割出狰狞裂痕,"这般饮鸩止渴,与董卓何异!"
惊雷劈裂云层,曹操的笑声混着雨声响彻殿宇。
"董卓是豺狼,刘备是鸿鹄,而曹某..."他忽然拽过荀彧手腕按在胸膛,心跳如战鼓轰鸣,"是淬火的铁砧!"掌心传来的震动让荀彧想起汴水溃败那日,曹操冲阵时的嘶吼。
"文若可知为何蚁群能筑九层之巢?"曹操蘸着雨水在案上勾画,寒门与士族的脉络如树根纠缠,"因工蚁甘为基石,兵蚁愿化利刃,而蚁后!"他猛然捏碎砚中冻墨,"要容得下所有肮脏与牺牲!"黑色在手,血色在眼。
荀彧看到了曹操眼底翻涌的星图。"颍川荀氏、弘农杨氏、清河崔氏...这些姓氏是枷锁,亦是甲胄。"曹操的吐息掠过他耳畔,带着熟悉的戏志才身上特有的五石散香气,"曹某要建的朝堂,寒门可为锋刃,士族当为旗幡,但握旗的手,只能是曹某!"
惊雷再次炸响时,荀彧想起了那日初见刘备。"若能活百万黎庶,备愿匡扶汉室,死不足惜。"而此刻曹操撕开理想主义的帷幕,将血淋淋的权谋之道摊在月光下。
"刘备在种梦,曹某在种势。"曹操将玉带钩重重拍进案几,裂痕恰好穿过"汉"字,"他赌的是人心向善,曹某赌的是人性本私。文若且看——"
他忽然推开北窗,长安城外连绵的曹军大营如黑云压城,"这些士卒效忠的不是汉室,是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曹字旗!"
荀彧的指甲掐入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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